这时的陆由简,还是满心满眼都是你的那位陆由简。
你看见他,无端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委屈情绪,与此同时内心恍然生出密密麻麻的无措感,心脏如被棍棒敲打一般,叫你几次尝试出声,却也只是挤出一脸苦笑。
“不……”
“阿芙……”虽然想到你会拒绝,但陆由简还是有些心痛,故而声音闷闷的,由于逆着光,睫羽都好似坠着星星点点的玉珠。被拒绝的委屈沉重得好似都能将他给打到。他神情如被抛弃的幼犬一般,用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你。
“我好想你。”
你无奈,不知是哪里心软了,脑子一热便点了头。
陆由简趁机翻身进来,你看到的就是他可怜的样子。
“别这样看着我。”你良心不安。
“对不起,阿芙,是我的错。”
他开口便是道歉,未问事情缘由便全盘揽下。你心中酸涩苦闷,低着头不敢看他。
但转念一想,现在的陆由简还没有开始冷落你,你们二人的关系还没那么糟糕,突然知道自己的妻子要和自己和离,他心里定然会觉得委屈。
于是你放软了语气:“殿下,你深夜来到这里,被别人知道了,总归是有些不妥。”
“阿芙,我们是夫妻。”陆由简盯着你看了一会儿,想抬手如以往一般摸摸你的头,却被你偏头避开。“夫妻之间,无需避嫌。”
“殿下没看到沉家送去的信吗?”
他苦涩地笑,将手中的东西攥得更紧:“看到了。这封信,唯我一人看过而已。心中所言,我倒背如流。阿芙,你真的要和我和离吗?”
你这才发现,他手里攥着的竟是一封信。
那信纸被攥得皱巴巴的,想必看之人定是经历过一番挣扎。
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半晌,你开口了:“殿下,我们和离吧。”
“阿芙,我能听听理由吗?”陆由简知道你的性子,眸光暗沉:“你要同我和离的理由?是我没时间陪你,你觉得孤单?还是宫内事务繁多,让你觉得厌烦……”
“都不是。”你打断了陆由简的话。四目相对,你鼓起勇气:“殿下,我累了。”
你并非意气用事。
周围的条框无时无刻不在告诫你,你是太子妃。因此,你要忍受来自其他人的刁难。太子根基不稳,行事不易,你亦想为陆由简分担,但肩上的担子有时却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前世,你夜夜枯坐在宫殿中,听着宫人禀报“殿下公务繁忙,叫娘娘先休息”,而后长久地对着燃亮又熄灭的蜡烛度过漫漫长夜。后来你渐渐发现,你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了,亦丧失了对一切事情的分享欲。甚至到后来,你和陆由简慢慢夫妻离心,再找不到共同谈论的话题。
最后,你被人害死。
重来一世,你并不想走上这条凄凉的老路。
“累了……吗?”灯光照在他脸上,投下阵阵阴影。陆由简脸上先是闪过几秒的迷茫,而后,演变成深深的愧疚:“是啊,是会累的。”
自己筹谋策划之事过于深重,殿中唯有你一人,事事都要过问你,你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温柔妥帖的样子,他亦以为你毫无疲累,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阿芙,是我不好,你能不能……”他低声祈求。
你摇头,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甚至有些畅意。
“陆由简,这不怪你。是我们有缘无分。我们在一开始便选错了路,现如今只是纠正过来了而已。从今往后,我们亦可各自安好-。”
陆由简抬头,眼里的光彩寸寸破碎,末了,他张口,好似道别:“阿芙,你等等我,我给你个答案。”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送去东宫的信几乎是石沉大海。
他们对外的说法就是,太子妃身体抱恙,要在沉府将养身体。沉汲对此毫无反应,却是日日出现在你面前。
你不胜其烦。
如此过了一个月,天气彻底入冬。你再听到关于太子的消息,是他在围猎场上被人刺杀。
传消息的人说,太子伤得极重。
可是,太子怎么会突然遭到了别人的刺杀?
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你派人再去查探,却是惊讶地发现另一件事情。
皇后,受罚了!
前世,你所遭受的刁难多来自于皇后。皇后并非太子的亲额娘,因此和太子的关系并不亲近。尤其当皇后的亲妹妹生下了皇子后,皇后便开始为这位皇子谋求储君之位。
皇帝曾做出“非必然,不废太子”的承诺。因此,皇后欲扶持那位皇子,必得先拔除太子的羽翼,却碍于表面功夫,一直不敢做得太过分。
但如今太子被人刺杀,重伤在床,皇后被罚,责令禁足两个月,这两件事难道有所关联?
如果真是皇后派人刺杀了太子,你既然敢做出如此行径,其背后肯定有势力支撑。他们二人之前一向装得相安无事,为何矛盾会突然爆发?
太子现在......伤势如何了?
探查消息的信件往东宫里面传了一封又一封,但得回来的消息却是千篇一律:
太子伤势过重……
你心急如焚,火速安排好了秘密回东宫的马车。
只是,马车在将要出发之际,被人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