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道:我也知道伯伯是口硬心软的。
少拍马屁,这次是qíng形特殊,下次再捡个人回来试试老朱头斥了声,又低低嘀咕:伺候你就罢了,连来历不明的野人也要伺候,唉!合着我就是伺候人的命。
阿弦把心放回肚子里,喜喜欢欢喝了口面汤。这胡麻汤里加了老朱头特意调制的口蘑粉,当真是又辣又鲜,最适合在这样的大雪寒天里受用。
阿弦就着苏饼,吃得嘶嘶吐气,十分畅快。
那边儿老朱头自端了汤去柴房,开门见那人仍是纹丝不动,俨然不知死活。
老朱头忍不住念了声阿弥陀佛,又埋怨道:晦气晦气,这楞眼一看,还以为是在停尸呢。
将门虚掩,走到chuáng边打量了会儿,却又轻轻叹了口气:倒也是个可怜人,瞧你不像是个粗蠢俗人,怎么也落得这个地步?也不知是得罪了权贵,被人陷害?还是家道中落,惨遭折rǔ?
他将个残破竹凳拉过来坐了,调羹搅了搅胡麻汤,忽地又笑:只不过,能让我亲手喂你一回,也算是你的造化,至于是生是死,就看你自个儿的命罢了。
老朱头叹了几声,念了几句,用调羹舀了面汤,便喂了起来。
老朱头却不像阿弦,手段娴熟,喂食有道,也不见他如何费力,顷刻的功夫,就将半碗汤面喂完了。他看看空碗,又看看那仍是未醒的人,点头叹说:看着昏迷不醒,却还知道吃东西,你心里一定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儿,所以拼着一口气儿呢。这样说来大概是死不了了。既然死不了,那就快些好起来,免得我们弦子又牵肠挂肚的难过,可是话说回来,你呀,能得遇上她,就算是死也不枉了。
他也不管那人听得见听不见,碎碎念说完,又到自个儿房中找了一chuáng旧被子。
阿弦因见老朱头发了善心,吃的更加舒心香甜。
老朱头重又落座:慢点儿,又没有人跟你抢,细嚼慢咽才是养生呢。
半晌,阿弦终于吃饱了,老朱头泡了碗地丁茶给她漱口消食,才打听到底去军屯做什么,又是如何遇到这受伤男子的。
从阿弦小时候,老朱头就带着她,两人相依为命,阿弦对他也从来没什么可隐瞒的,便有枝有叶,将来龙去脉说了详细,只暂时隐去了在谷底的一些细节。
老朱头听罢,思忖道:原来军屯里出了凶杀案,这可不是小事。
阿弦略觉羞愧:我原本以为袁大人派我过去是趁机公报私仇,却是我小人之心了。
老朱头哂道:怎么是你小人之心?明明就是他的不对,他难道不知道涉及军中之事,便没什么好的?他明知道还是要瞒着你推着你去,这一次得亏玄影机灵,若不是它报信及时,你的小命只怕也就没了。他倒好,先前还大言不惭地要我谢他呢,我好歹忍着才没当面啐他一口。
阿弦哈哈大笑,忽然想起袁恕己扔给自己的大氅,便笑说:袁大人也不知道事qíng真的会有这样凶险,毕竟我不是在军屯出的事,是在出来的路上,也是无妄之灾,跟他无关。何况他仅仅凭着玄影去报信,就能点兵出城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人品了。
老朱头歪头想了半晌,倒也有些道理,却仍道:说起这个来,我还是捏了一把汗,幸而你命不该绝,这袁大人才肯带兵出去救援,不过倒也是古怪的紧,看这位袁大人一到就把桐县弄得翻天覆地,瞧那嚓嚓砍人的狠劲儿,按理说不像是个肯为了区区一个小公差连夜冒雪出城的xing子啊?
这话入耳,阿弦心里一动。
老朱头百思不得其解,便叮嘱道:对了,还有一件儿。那个苏将军既然忙不迭地赶你回来,摆明了不想让你cha手军中的事,大概也是不想让你再知道更多,阿弦,这件事你记得不要对别人说起,免得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