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死死地捂着嘴,双眼早就滂沱,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她坐起来,回身yù抱。
双手却已经扑空,她几乎从chuáng上摔落地下。
阿弦呆了呆,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碰触的人,忽地不再忍耐,她放声大哭起来,双眼紧闭,满面通红,泪水横流,犹如一个才从噩梦中被惊醒的婴孩,委屈,恐惧,无所适从,只能放声大哭,仿佛是要抗拒整个世界。
她都能看见
在玄影示警,雷翔报信,豳州大营的人终于追上了那辆劫走了老朱头的马车。
急追中,苏柄临一支箭she出,车夫应声落地,豳州军犹如群láng逐猎,将马车团团围住。
经过一番厮杀,破开车门,才发现已经晚了。
苏柄临看着倒在车内奄奄一息的老朱头,他仿佛倒在血泊之中,致命伤在颈间,鲜血横流,伤口极深。
地下玄影厉嚎了声,窜上马车。
苏柄临扶起老朱头,满面惊怒。
老朱头挣扎着,轻轻嘶嘶道:这次只怕要等到在那边儿再给老将军侍宴了。
似割破了气管,说话的声音像是个漏风的风箱。
苏柄临雪白的胡须不停地颤抖。
玄影上前,低头拱向老朱头肩头。
玄影所见的,阿弦也都看见了。
qíng何以堪。
别哭了,一切都是伯伯的错,老朱头举手,虚虚地抚过阿弦的头顶。
虽然人鬼殊途,等闲鬼是碰、伤不到人的,但阿弦体质特殊,正是最容易被附体被鬼魂yīn冷之气所伤的,此刻老朱头举手安抚,阿弦一怔,抬头看他。
她感觉到了,昔日那种温柔慈爱的轻抚。
从未想过,这样的相处竟会弥足珍贵。
眼泪流的更凶了。
老朱头道:是伯伯愚蠢,本来不想你知道这件事,所以求老将军散播消息,说是我病了,让苦岩寺的老和尚带去疗治,没想到你回来的那样快,我又实在太想见你。
袁恕己原先从吴成口中得知的,都是苏柄临叫人故意传出去的,因有苏老将军cha手,坊间无人知道内qíng,都把这个当了真。
但既然苦岩寺查无此人,此话当然得另斟酌,阿弦昏迷之时,袁恕己亲自前往豳州大营相见苏柄临,问起详细,才知道事qíng的来龙去脉。
阿弦忍着哽咽,她虽然并不在场,但却好似亲临一般,比从别人口中听来,更加伤qíng。
伯伯说自己是老糊涂,你并不信,其实是真的。
阿弦举手揉了揉脸,鼻音重重说道:倘若你总是说我伯伯不好,那你可以走了。
老朱头嗤地笑了出来,目光仍是慈和的望着阿弦,过了片刻,才说道:有一些事儿,的确是死了之后才能想通的,如今便是我想通的时候了,我比别人幸运,有很多人死了之后,再也没法子跟他们的家人说话儿,见面,我却不同,因为弦子是个跟别人都不一样的孩子。
阿弦几乎又要哭,却道:原来这叫做幸运?
老朱头道:当然了,至少伯伯可以把先前没来得及说的话,都告诉阿弦。
阿弦道:你又有什么话?
老朱头忽地露出几许紧张的表qíng。过了会儿,他才说道:你、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总是问我你父母的事么?
阿弦皱眉:他们都已经死了,又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