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桐县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见那种但毕竟桐县是她的地盘,这一路往长安,幸而有个英俊在身旁,不然只怕又要大开眼界。
可这毕竟是在夜间野外,阿弦本能地心生畏惧,连玄影也紧紧地靠在她的身边,双耳警觉地竖成尖尖地。
英俊道:不妨事,到了后,你不要离开我身边儿。
他虽然是个瞎子,但这句话听在耳中,却仿佛群神随护,无坚不摧一样,阿弦点头:好的。
毛驴儿吭哧吭哧又走几步,终于停在那屋子的外头,阿弦下车,心里先狠狠地一哆嗦,恨不得再度上车赶车而去。
原来,从远处看的时候,只隐约看清这庄园的大体轮廓,倒是可观,此刻凑近了查看,眼前的大门也已经塌陷了半边儿,顶上长满了枯糙。
两扇大门也已经破损不堪,门前的地上杂糙遍布,寒风chuī过,便发出咻地一声,仿佛有什么巨shòu在暗中窥人,沉沉喘息。
阿弦忙跳回车边儿:阿叔,我们不要在这里好么?
英俊已经下车,将她的手牵住:别怕。
阿弦忙握紧他的手,这会儿英俊已经下了车,道:看看哪里能把车赶进去么?荒山野岭,不要真的有什么虎láng,伤了我们的脚力。
他不疾不徐说罢,就好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阿弦哭笑不得,张望片刻道:那门扇旁边有个侧门。
英俊道:好,你留神些,别离开我。
阿弦哪里敢,恨不得挂在英俊身上,一手紧握他的手,一边牵着毛驴,壮胆往庄园里走。
玄影一马当先,从那dòng开的侧门旁钻了进去,阿弦忙叫道:玄影,等等,别一个人跑了!
那门dòng里影子一晃,是玄影又探出头来。阿弦才松了口气,加紧几步,拉着英俊跟毛驴从侧门入内。
进门之后,眼前所见更是叫人咋舌,怪道整个庄园都无任何灯火,面前那原本也算宏伟的厅堂不知被什么所毁,门扇俱无,仿佛尸首的骨架,孤零零嶙峋而立。
阿弦之前曾经见过垣县鸢庄那惨状,如今这庄园,却比鸢庄不相上下但鸢庄乃是经历了灭门血案才落得那般,这荒郊庄园,又经历了什么?
阿弦不敢想,心怦怦乱跳,亦有些头晕,大概是错觉,竟觉着天色比方才更暗了几分。
玄影靠近她身边,喉咙里呜呜有声,眼睛盯着前方。
按照阿弦对玄影的了解,这是他看见了什么。
但阿弦什么也看不见。她不由转头看了一眼英俊紧握的手。
忽听英俊道:你看看哪里有容我们睡一夜的地方。
阿弦攥紧他的手,不知不觉掌心里已经出汗:那边儿东北角,有两间房,看着还好些。
两人走到角门处,车却上不去了,加上那毛驴不知为何犯犟,扭头摆尾地不肯往前,英俊便道:你看哪里有什么可拴毛驴的地方,把它放在这里。
阿弦打量此处倒是个背风的地方,头顶又有廊檐遮盖,让毛驴歇在这里倒好。
当即将驴子栓在走廊的栏杆上,又从车内抱了半捆糙料出来给他吃。
阿弦所选的这两间房果然还适合一夜歇息,虽然也是四面漏风,幸而屋子好端端地并未塌陷,阿弦先是在墙角点了一根小小地蜡烛,又从车内抱了被褥出来,在地上铺好,便又解开包袱,拿了两个gān饼子跟一囊水出来这就是两个人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