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道:那你听说的是众人都知道的,还是都不知的?
武三思顿了顿,左右张望。
武后示意旁边侍立的内侍宫女们都退后,武三思会意上前,跪在案前俯身低声说了几句。
武后脸色一变,眉宇中透出怒色来:竟有这等荒谬之事,你可打听明白了?
武三思道:这是在许府的侄儿的人传出来的消息,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的,再不会错。
武后把手中的奏折用力一摔,反手拍在桌上:混账,荒唐,这可是我朝廷重用的老臣的行径?如此家风
武三思撇了撇嘴,忍住笑意,又道:皇后息怒原本许公好色,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谁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话音未落,武后冷眼看来。
武三思忙敛笑收声:既然许敬宗已经痛下决心,娘娘自也不必替他们惋惜担忧。那等忤逆大胆的不孝子,流放就流放罢了。何况许敬宗已经封锁消息,一时半会儿此事也传不出去。
武后冷笑:你都知道了,还担心其他的人知道的再晚么?
她蓦地起身,挥袖负手,望着面前大绣牡丹的屏风,忽道:本是因为李义府自取灭亡,所以才忙着将他扶了上来,免得我朝中缺了人没想到才几天就弄出这样的丑事来!这会儿陛下还不知道,倘若知道了,该如何看我?一句识人不明只怕还是轻的。
武三思眼珠转动,忽地悄然道:所以侄儿觉着,这外人毕竟指望不住
武后闻言回身,双眼中透出厉色:你说什么?
武三思听她语气不对,忙俯身低头:侄儿、侄儿并没说什么。
武后却冷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且收起你这份痴心妄想!现在还有人说你凭着裙带的关系升的太快呢,梁家画阁中天起才过了多久,就忘了?你还想指望一步登天不成?!
武后的口吻甚是严厉,武三思虽然跪拜着,额头的冷汗却忍不住滑落下来:侄儿并不敢
死寂无声,武后冷看了他半晌,才说道:倘若你当真有敏之的聪明,崔晔的品行,那倒也罢了,偏偏你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份痴心倒高!
武三思一声也不敢吭。
武后死死地瞪着他,又过了半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行了,出去吧。
武三思应了一声是,才要起身后退,武后忽地又唤住他:把那日到许府带走许昂的大理寺的人调查清楚,看看他们的底细,查清楚是否有人指使。
先是李义府,又是许敬宗,都是她心腹之人,武后忍不住怀疑是否有人暗中针对自己。
武三思垂首恭敬道:是。
武后盯着他,心里本还有两件事要说,却又改了主意,只挥手道:没事了。
看着武三思出了甘露殿,武皇后才怀怒冷哼道:蠢材,不知天高地厚,这般资质,也敢臆想宰相之位。
而在甘露殿外,原先在武后面前战战兢兢的武三思,却慢慢地直起腰来,原先的谨小慎微谦卑之态dàng然无存。
回头看看殿内,武三思咬牙:又是贺兰敏之,又是崔晔好啊,这么看重他们,既然能把贺兰敏之改成姓武,难道也能把崔晔改姓?不管改成什么样儿,到底是外人外心而已!说到底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