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冷哼:今日你是不是在市井中捉拿到一名贼徒,转瞬却又将他放走了?你这是何意,跟贼人勾结一气了?
袁恕己道:原来皇后娘娘所指的是此事,下官将人放走是事实,但却并非勾结一气,相反,正是为了及早破案。
武后冷笑:你莫非是想用放长线钓大鱼的法子?
袁恕己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武后面上的怒色减了几分:那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袁恕己暗中捏了捏手掌,深吸一口气才开始说道:回娘娘,下官虽将人拿住,但此人胸怀死志,就算是严刑拷打只怕也不会招供,何况就算熬到他招供,也不知又要过多久,只怕耽搁了先前下官在豳州之时,曾负责过一宗灭门惨案,业已经查明,朱雀大街身死的宋牢头正跟那灭门案中的当事人钱掌柜有些牵连,故而下官想借旧日之事,传信给那钱掌柜,让他迷途知返,有所顿悟。
武后听了这样内qíng,皱眉道:如何长安城的案子,还跟豳州的人有关?
袁恕己道:下官觉着症结就在此处,那豳州案的当事者钱掌柜,一家人全都死于非命,他却在长安兴风作làng,这其中大有蹊跷。
武后道:依你之见,是什么蹊跷?
袁恕己道:只有钱掌柜自己最清楚。
武后道:原来你是想对这贼人动之以qíng晓之以理,只怕你白费了心思,他们已经是亡命之徒,怎会被你三言两语说动?听说你在豳州以手段雷霆著称,怎地来到长安,却变得如此瞻前顾后?
袁恕己道:臣也是投鼠忌器。
武后冷笑两声,道:我早就猜到崔晔大概已经将太平之事告诉了你,你果然知道了?
袁恕己道:天官也是想督促下官及早破案。
武后道:那么你放走那人犯,莫非也是天官的用意?
并非如此,袁恕己正色道:只是下官一个人的浅见。天官还曾劝阻下官不可如此冒险。
武后听到这里,复笑了笑:好,你虽然行事有些莽撞冲动,但却不失是个光明磊落、敢作敢当的,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一定要替我找回太平!如果她有个什么万一,那么你就去给她陪葬!最后一句,却有些冷测测,不容分说。
袁恕己退出含元殿之时,背后已经被汗湿透,北风一chuī,湿淋淋冷冰冰地贴在背上,难受无比。
袁恕己长吁了一口气,抬手背抹去额头的冷汗:英俊先生,这一次,我就当是已经还了你的保举之恩了。
当夜,太平公主失踪的消息忽然不胫而走。
同时,坊间有一个诡异的流言在传播。
原来这一夜,长安城里各处张贴着一张字纸,上头只写着寥寥几个字,乃是:废皇后,得太平。
就在谣言四起字帖乱飞的时候,对袁恕己来说,就像是口中跟心里都含了数不清的青皮核桃,又麻又涩。
如果这就是他放走了那刺客的报答,袁恕己恨不得立刻去找崔晔,指着他的鼻子骂一顿:好一个绝世馊主意。
传言倒也罢了,可就怕给皇后知道,这当然无异于火上浇油。
其实袁恕己多虑了,因那字帖跟传言一出,皇后已经知晓了。
废皇后,得太平?望着那歪歪扭扭的字体,武皇后眼中几乎喷火。
姑母切勿动怒。身旁武三思陪着小心说道,都是些市井无赖的混话。
假如真的只是市井无赖的混话倒也罢了。
武三思会意:难道是有人借题发挥?制造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