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道:虽有话说,却不敢说。
武后原本神qíng偏些冷肃,听她开口,却蓦地失笑:哦?为什么不敢?
阿弦道:怕不小心又说错了话,又要关押禁军大牢了。
哈武后一笑,又咳嗽了声,敛笑道:这可稀罕了,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阿弦道:我不仅害怕,而且后怕。
武后皱了皱眉:这又为何?
阿弦抬起头来,直视武后的双眼道:臣虽没有得狂疾之病,先前却曾经对娘娘说了好些大逆不道的疯话,当时侥幸娘娘开恩,没有大罚我,可是现在看蓝大人这样,竟不禁后怕起来。
武后一愕,颔首道:好的很,原来你拐弯抹角,无非也是为蓝名焕说qíng?
阿弦摇头:官职卑微,不敢为谁说qíng,只是仗着娘娘宽恩,略大胆说两句实话。
武后听了这话,复又大笑两声,因指着阿弦,对众人道:你们看,竟滑舌如此!
牛公公先前还悬着心,见武后又破冰而笑,便不失时机地陪笑道:女官大人不仅会说实话,难得的是这实话说的动听呢,娘娘,奴婢看她说得这样可怜,心里都不忍了。
武后笑了会儿,目光在眼前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道:你们都觉着蓝名焕无罪?
许圉师看看崔晔,崔晔道:事有蹊跷,当查明为要。
你们不信丘神勣审讯结果?武后蹙眉思忖,顷刻道:既然如此,就叫狄仁杰再去审一遍!你们可满意么?
崔晔道:臣无异议。许圉师亦如此。
武后见阿弦不语,便道:你呢?忍不住又露出一抹笑意。
阿弦方道:娘娘,还有一件事,蓝大人是昨晚从府中走失的,早上发现他的时候,他缩身坐在一户人家的墙外,已经冻得半僵了,许侍郎本想请御医给他调治,却又被丘大人带走如果还加了刑讯审问的话,我觉着蓝大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阿弦还未说完,武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看向丘神勣道:你速回去,看好蓝名焕,等待狄仁杰接手审讯。若他就这么死了,唯你是问!
丘神勣在听武后说让狄仁杰另审之时,已经惊心不满,只是不敢反驳,听了武后这句,越发不敢耽搁,忙行礼退了出去,自去照料蓝某人。
如此又得转机,许圉师至此心悦诚服,朝上道:娘娘仁德!
武后却长长叹息:怎么处置一个人,竟有这样难呢?
崔晔道:娘娘为君,杀人自然容易,但最不易的,是勿枉勿纵四个字。
凤眸中又透露笑意,武后望着崔晔:有你们这些人在,想要枉、纵,只怕也难你们做的很好。
武后先前心头不慡,在丘神勣入内之时已经有些愠恼,所以在听了丘神勣jiāo代蓝郎中所说的话后,怒气升腾,便生出一股杀机。
谁知这股呼之yù出的杀机,却给阿弦的三言两语被拨散,如今又得许圉师诚悦,崔晔落句,武后的心才复又广明起来。
半晌,武后道:崔卿来了半日,你且退下。又对许圉师道:许卿留下,同我说说户部近来yù行的开源节流等的举措。
两人听命,崔晔目不斜视,后退往外。
阿弦站在原地,因没有旨意,又见崔晔要走,便转头看他,很想跟他一块儿走。
谁知崔晔竟然一眼也不看她,阿弦只好默默地目送他转身大步出了殿门而去,心里竟略觉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