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观百姓们的惊呼声中,袁恕己袖底的锋芒掠过,眼前的大蝴蝶已被削做两片。
蝶翼自空中坠落,落地之时,却化作两片雪白纸片。
此刻那遣唐使已转身往此处走了过来,袁恕己因对倭人有天生的恶感,不由道:雕虫小技,妖行惑众。
桓彦范笑道:人家毕竟远来是客,就不必如此剑拔弩张了。
阿弦慢慢俯身,将地上那两张纸片捡了起来。
袁恕己正要让她扔掉,那遣唐使已经走到近前,彼此相距不过一步之遥。
不必为他们觉着可惜。遣唐使平静地看着阿弦,居然是很纯正的大唐官话。
阿弦不语。
遣唐使伸手,虚虚一点,那两张纸片从阿弦的掌心穗穗而动,竟合二为一,慢慢地仍成为一只蝴蝶,重又振翼而起。
在众人都为之惊艳的时候,袁恕己心中大恶,恨不得让阿弦快些丢掉,幸而那蝴蝶已经飞离,竟回到了遣唐使的手上。
遣唐使微笑,看着手指上的蝴蝶:是庄周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周?
阿弦一惊,正要问他说什么,人群中响起一个奇怪的口音,遣唐使向着阿弦微微俯身,将蝴蝶笼在手心,再张开手的时候,已经仍是两片被袁恕己削开的纸片。
他翻掌往下,纸片飘然下落,还未坠地,就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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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又响起先前那个声音,大概是在召唤。
遣唐使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又看阿弦一眼。
袁恕己皱眉道:这个妖人是谁?
是这次使团中最出名的一位,桓彦范身为长安头号灵通者,自难不倒:yīn阳师阿倍广目。
崔升是四人中最震惊的一个,见阿倍广目消失在人群中,才问道:他方才所说那句,是指的庄周梦蝶的典故?
袁恕己不以为然,又皱眉对阿弦谆谆教导:方才怎么去碰那妖人的东西?倭人乃化外之民,此人的举止有如此妖异,以后不可贸然如此了。
阿弦答应。
桓彦范笑道:少卿对倭人颇有微词。
袁恕己哼了声,目光沉沉道:何止,我很不喜欢这些人,先前还趾高气扬地跟我们争新罗,见兵败大势已去,又浩浩dàngdàng地来到大唐,表面臣服,实则四处窥探搜寻,不知怀着什么心思。
崔升道:听说他们过了年,就要回倭国去了,应该不至于生事,想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袁恕己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桓彦范不做声,却也随着点了点头。
四人出了平康坊,正要分别,崔升拉住阿弦,低低同她说了两句话。
崔升同桓彦范两人便先去了,剩下袁恕己问道:二郎悄悄地跟你说什么?
阿弦道:没什么,冬至后两日是崔夫人的寿,二哥让我去呢。
袁恕己打量着她,yù言又止,只问:你要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