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本怒气冲天,直到现在,才蓦地也觉出了一丝不对。
他转头看看崔晔崔晔从方才开始就有些反常的沉默。
这种沉默当然意味着什么。
殿下你袁恕己不信,缓缓开口,却被崔晔打断:殿下既然爱护近侍,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可说了。
崔晔站起身来。
李贤忙也随着起身:老师怎么这般说,我会立刻把他打发出长安的。
赵道生畏缩在地,微微发抖。
崔晔眉眼不抬:他所犯之罪,就算是流放也不足惜,殿下轻飘飘一句打发,是要让我等感恩戴德么?
崔晔虽向来庄严,但一贯以理服人,且李贤又是皇子之尊,罕见他这般言辞辛辣刺人的。
李贤忍不住红了脸:老师我只不过是觉着毕竟大年下,不该生事。
崔晔淡淡一笑:告辞了。
袁恕己极为意外:天官!见他迈步往外,忙追了出来。
李贤愣愣地站了片刻,也急急随着出来,在院中追上了崔晔,快步到他面前拱手拦住路:先生!
崔晔止步,他望着李贤道:那个户奴,对殿下都说了什么?
袁恕己一愣。
李贤迟疑了会儿,见他已经猜到了,闭了闭眼:他、他jiāo代说昨日因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心中很替我不忿,所以才纠结了几个人,对阿弦无礼,其实并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袁恕己目眦俱裂。
心中怒火升腾。
崔晔却仍面色淡然:只怕不止于此。
李贤不敢再说。
原来昨日还未散席,赵道生便哭天抢地地求见,跪地哭诉。
赵道生道:我先前无意中听见了殿下跟女官的谈话,很替殿下不值,听说她去了,便纠结了几个弟兄,本来想想替殿下出口气,把女官偷偷地带回府来,任凭殿下处置,就算是生米煮成熟饭,也总比殿下伤心的qiáng呢。
李贤自然大怒,把赵道生打了两个耳光:现在怎么样了?她如何了?
赵道生捂着脸哭道:殿下还担心她,她倒是没有事,我的人都死光了,若不是我见机跑的快,连我也要死定了。
李贤惊:你说什么?谁人动手?
赵道生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下手十分狠毒,一招就要人的命,但是要知是谁也甚是方便
李贤问道:怎么说?
原来这赵道生虽下流,却的确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不管是谁救了阿弦,最后只要打听到阿弦人在何处,自然就能寻到端倪,果然如他所料,阿弦出现在了崔府。
赵道生道:一定是崔晔的人下了毒手,他仗着是您的老师,抢了女官不说,还让属下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摆明了是给殿下下马威,他杀了我们不要紧,关键是并没把殿下放在眼里
李贤虽向来深信崔晔为人,但一来的确因阿弦之事大为受挫,又听了这般挑唆,心里便生出一层隔阂来。
方才崔晔才说了两三句,便瞧出他的言谈跟昔日不同,竟透着一股虚伪之意,崔晔何等dòng察,即刻知道不妥。
果然给他猜中了。
崔晔看破,却并不说破。看着李贤有些微窘的脸色,崔晔道:殿下若是因一个户奴而疑我,却是我教导不力之过,改日我会向二圣禀明刺去王府教授之职。
崔晔拱手作揖,后退一步转身,袁恕己忍着怒意,随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