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一男一女。
崔府家规一向严禁,府内除了几位本家的亲戚,再无杂人,且崔升崔晔都未成亲,所以向来安妥无事。
虽唐时民风略有些开化, 然而这种私下夜会之举,却绝不会在崔府发生。
崔升惊疑之际,很想看看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却听得嘤咛一声,竟是那戴头花的女子低低惊呼,然后便是压抑地低声喘息。
崔升忍无可忍,几乎要出声喝止,阿弦拉拉他的手臂,指着花园门口处。
月门处,有两道人影若隐若现。
崔升起初不解,忽然间想到这两个是何人,顿时惊得两只眼睛瞪得跟十五的月亮,又像是jīng神头正好的猫,骨碌碌而直直地瞪着花架下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是谁,这种发现却让他的心生出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人松开,唧唧咕咕,似乎说起话来。
崔升正发呆看,阿弦低低道:咱们走吧?
崔升这才醒悟过来,看这些做什么?且如果被发现的话,还不知将何以面对呢!
但忽然又百思不解:怎么做亏心事的人不胆怯心虚,他这无意中撞破的人却如此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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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弦拽着崔升离开案发现场,崔升仍有些恍惚,又有一丝很淡的愤怒。
而在花园中,守在月门口的一个忽地探头冲院子里道:殿下,该走了。
花架中一人仰头,借着天上月光,照出那略显得腼腆内向的脸竟正是英王李显。
见李显要去,那人忙握住他的手:殿下声音很是娇嗔,带着颤巍巍地柔弱。
英王李显脚下一顿,回头看她,月光中这张脸越发艳若芙蓉,她道:殿下这一去,可别就了无音讯,把人也忘了。
李显目光有些迷离,轻声回道:放心,我绝忘不了。
这边儿,崔升全然不知道花园里又上演了一处生离死别,眼见离那是非之地越来越远,崔升忍不住抱怨道:这才太胡闹了,若是在外头,要如何我们都管不着,为什么竟然在家里如此胡作非为,先前哥哥不在倒也罢了,如今哥哥回来了,亏的他们胆子大。
阿弦道:那个跟英王殿下在一起的你看清楚是谁了?
崔升叹道:还有谁,我原先也没看清楚,后来不是我那韦江表妹又是何人?
对这个答案,阿弦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崔升满心惊愕,一时难以从这个令人震惊的真相里反应过来。
韦家众人先前都搬到旁边的偏院里头,本等过了年后便启程回蜀中,但不知为何他们一拖再拖,卢氏看在亲戚面上,当然也不好出口撵人,又因他们循规蹈矩并不生事,便只先顺其自然,任由他们决策启程之日期罢了。
但是前几日,崔晔不在长安这段日子里,韦洵忽然得了个长安的官职,虽然只是在门下省的一员小小书吏,但毕竟也有了留居长安的资格。
又听说韦洵在长寿坊置买了一处房屋,用以当差方便等,韦母甚至也借此机会,同卢氏说起过要搬走到长寿坊去住的话,但也不过是说说,尚未付诸行动。
有一次崔升因刑部差事经过长寿坊,无意中曾看见过韦洵的那房子,却见竟比自己想象中好太多,又大,又气派,不似一个来自蜀地小官之子的手笔,毕竟他们在崔府的时候,吃住都是崔府供给,韦家有没有钱,实力如何,崔升也是明白的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