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却不动声色,只是看着那个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了的身影:你是怎么成了周兴的义子了?来到长安,偏偏跑到大理寺来,若不是我来找你,你是要隐姓埋名一辈子呢,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周利贞放下双臂,抬起头来,却是脸带笑意:少卿说笑了,当初我流落各地,十分潦倒,yīn差阳错遇见了gān爹,gān爹他怜悯我,愿意管我的衣食住行,对我来说就如再生父母一样当然,少卿也该知道,我那父母,不提也罢。所以倒是不如gān爹对我妥当,我跟着gān爹也长了不少见识,gān爹不喜欢我游手好闲,于是就学了这仵作的本事,来大理寺当差,也是gān爹的主意,让我好生在此历练,另外也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大理寺做点事。我的身份尴尬,没有脸面对少卿,当然也不敢大胆到少卿面前诉说旧日之类的,原本实在没什么别的打算,就是如此了,请少卿明察。
他不疾不徐,娓娓道来,有理有据,语气恳切令人无法质疑。
虽然见识过这少年的演戏的能耐,知道他绝非表面上看来这般简单无害,然而眼看其行耳闻其声,竟不由叹服。
如果这从头到尾都是做戏,这少年可真是可怕的深不能测。
袁恕己道:当真是这样简单?
周利贞摇头叹道:少卿目光如炬,断案如神,何况少卿也知道我那不堪的过去,我敢在您面前说谎,不是自寻死路么?
袁恕己本以为此人会竭力否认过去,不料却竟一再提起,显得心下并没什么龌龊似的。
但他越是如此,袁恕己心中越是警惕。
阿弦曾经警告过他,虽然他不肯相信,然而心底却也暗自警悚提防。
本以为那少年一去,天下之大,只怕再无相逢之日,所谓的那个结局当然不必去在意。
谁知道再次相见,却是在长安之中,且还是在自己任职的大理寺!
总觉着这像是一个预兆,好像距离阿弦的预言,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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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恕己将此qíng说罢,阿弦的心始终跳的异样。
现在他还在大理寺?阿弦问。
袁恕己道:他在我面前毫无异常,反而镇定坦然的过分。我若想将他赶走虽然易如反掌,但他是周兴的义子,只要不是杀了他,长安这样大,他仍会yīn魂不散。所以索xing留他在大理寺,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出什么来。
阿弦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袁恕己瞥见她的眼神,却又转开头去:你仍替我担心?却不等阿弦回答,袁恕己又道:当然了,毕竟我们是知己朋友一场,你替我担心是应当的。
犹如自嘲般飞快笑了笑。
阿弦却轻声道:你放心,我也会盯着他的。
袁恕己这才又回过头来。
阿弦道:如果我发现有任何异样,我绝不会再放过他。
双眼中光芒涌动,袁恕己怪异地笑了两声,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赵家先前派了人来提亲,我已经答应了。
阿弦一惊:啊?
青天白日,地气回暖,街市依旧繁荣,路上行人纷扰如蚁,各行各事,或忙碌,或悠闲。
袁恕己道:赵监察品xing端正,我很敬仰他,难得他看上了我也是我的荣幸。
他像是在一板一眼的背书,又像是荆轲刺秦一样,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质。
却完全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亲事。
过了好一会儿,阿弦道:那么我恭喜啦!
好像袁恕己的那种古怪气息感染了她,阿弦觉着这两句有些gān巴巴地,不够表达自己衷心的祝贺,于是又补充说:赵姑娘我是知道的,不管是相貌,人品,才学,还是家世都是无可挑剔的,长安城里没什么女子能够比得上跟少卿也实在是、是天作之合,天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