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她遇险的话,他也丝毫无能为力,只能淋着雨静静地站在夜色之中宫门之外, 什么也不能做地等待一个结果。
所以才会如此动怒。
他知道阿弦虽然从小跟着朱伯,但心里却是个渴望亲qíng的孩子, 从带她回长安后这些日子他冷眼旁观, 见她虽然并不经常进宫, 然而言谈举止里, 却流露出无法隐藏的天真而单纯的喜悦。
崔晔比阿弦大许多, 他知道的李贤跟武后, 并不仅仅是阿弦所以为的父亲跟母亲而已, 只是他不敢、也不忍对阿弦说。
但心里仍是忍不住为阿弦担忧, 生怕她太过依恋这种亲qíng, 依恋太过, 受伤也会更甚。
今夜,之前的种种隐忧终于无法遏制,冲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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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这些可能会伤到阿弦的话说出之后, 崔晔却又有些后悔。
虽然老朱头从小儿到大仔细照料, 但对阿弦而言,她一直都觉着自己是无爹无娘的孩子她经历了很多很多不该经历的艰难折磨,离奇苦痛。
崔晔很想她能够得到些弥补,至少被该爱护她的人爱护着,得到本该属于她的温暖关切。
他希望看到她能一直都露出欢颜(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今晚上这种生死不知的qíng形,实在是吓到了他。
阿弦脸上的神qíng,让崔晔有些无法面对。
然后她问:你是在跟我说,他们并不是真心的对我吗?
崔晔暗中握了握手,让自己保持冷静,他试着让自己用不伤人的方式表达明白:我只是提醒你,他们虽然是为人父母,但
但他们更是皇帝陛下跟皇后娘娘对吗?阿弦不等他忖度说完,就接口道。
崔晔喉头一动:是。
阿弦的声音有些提高了:难道阿叔以为我不知道吗?
崔晔眉心微蹙,并未说话。
两人进房的时候,那只小猫儿就蜷缩在chuáng边,听见两个人的动静便跳起来,轻巧地跳到桌上,蹲坐着,乌溜溜地眼睛打量着两人。
却没有人分心理它。
阿弦语气坚决,道:我当然知道,而且还很清楚,从皇后让我认卢家做义女的时候,我就更清楚了。
她这样仰头看着崔晔,一边说,泪一边从眼中跌落:这个还用你来提醒吗?
崔晔忽然觉着心头一痛。
生平第一次觉着词穷:阿弦,我只是怕你、受伤
阿弦吸吸鼻子:我先前本来想去找阿叔商议的,又怕深夜去找你,传出去又要引出别的事,所以才要自己进宫的。
这一次轮到崔晔意外。
在他沉默之时,阿弦道:我这时侯进宫,不是为了讨谁的好,也不是想谁想的无法自制,我始终很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从来没有忘过!
阿弦崔晔低低唤了声。
阿弦胸口起伏,猛地转过身去。
今夜所有的奔波,原先贪恋的本以为得到的温暖,就像是被一根手指戳破了的窗棂纸,令人万念俱灰。
黑猫的尾巴轻轻摆动,喵地叫了声。
被雨淋过的身子更冷了几分,阿弦喃喃道:阿叔回去吧,我累了,也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