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晔的手一停,确认屋内无人,门口丫头听不到这里来。崔晔恍若无事般,安抚道:好了,不许再说了,这案子少卿接手了,他会查的。
阿弦摇摇头道:不用查了,是我杀了他。
崔晔正要给她擦洗手上的血,闻言握紧她的手道:不许胡说。
阿弦道:阿叔,你怕吗?
崔晔心头悸动:我只是不想你说这些没凭证的话,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阿弦定睛看着帐顶:不是没凭证的,我杀了他,但是我不后悔。如果如果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杀了他。
崔晔窒息,但是看着阿弦恍惚的模样,他yù言又止,只是起身又换了一块儿gān净帕子,重又给阿弦擦拭双手。
脸上跟手上都gān净了,崔晔道:来,把这衣裳脱了。
阿弦一震,本能地抗拒:不!
崔晔道:都污脏了,换下来不要了。
阿弦愣愣看了他一会儿,才不做声了,崔晔小心地将她身上的血衣换了下来,细看身上,并没有伤痕。
至此,方松了第一口气。
崔晔自取了一件新袍子,给阿弦披上,系了带子。他摸了摸阿弦因才擦拭过而格外湿润的脸:好了,现在好好地睡一觉,
阿弦原本面无表qíng,听到这里,才宽慰地笑了一笑,道:是啊,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啦。
终于不用担心周利贞再去残害她所珍视的那些人了,所以不觉着后悔。
这一种杀机是从桐县的时候就种下的,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勇气,也没有决心跟狠心,但是现在高建的死像是一个警钟,让她后悔莫及,早知如此,就该在桐县他还叫蒲俊的时候就杀了他!
阿弦缓缓躺倒。
崔晔坐在旁边,见阿弦闭上眼睛,他的双眸里才禁不住地透出忧虑之色。
忽然阿弦喃喃道:阿叔,别让少卿为难,我知道杀人者死,都不必为了我费心啦。
崔晔的眉头紧皱:阿弦!
阿弦道:我只是做了我一直都想做的事,就像是阿叔以前告诉过我的一样,有些事我一定要去做,就算是双手染了鲜血也不会、后悔
那是在崔晔带着她往长安来的路上,遇到拦路抢劫杀人的贼徒之时,他教诲的。
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用到。
崔晔俯身,轻轻地将阿弦抱住:你这个傻孩子。
阿弦虽闭着双眼,却摸摸索索地探出手臂,将他拦腰环抱。
---
抱住崔晔,把脸靠在他温暖的胸口的时候,阿弦镇定了好多。
原先在心底晃动的之前的那些场景,才像是yīn云遇到阳光般,悄悄地暂时退散。
先前她因过度担心袁恕己,到大理寺找寻,他偏不见。
又听说是去了殓房,正好击中她心中担忧的那点。
当她冲到大理寺,却见周利贞手持凶器,正在解剖一具尸首。
也许是关心qíng乱,阿弦紧张过度,却见他手上揪着的那血淋林地头颅,正是袁恕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