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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晔出门的时候,武后已经上了车驾,桓彦范道:天官要相送么?
武后回身看了眼,正要叫他回去,崔晔道:是阿弦让我相送娘娘。
武后心头悸动,目光透过夜色看向屋内,仿佛看到那个小小地身影伫立在门口正依依凝望。
眼睛有些湿润,武后一笑,转身进了车驾。
路上已经宵禁,因先前的旨意,巡逻的禁军加了数倍,不多时马车到了宫门口,将入宫的时候,武后叫停了停:崔卿。
崔晔上前,夜色里,武后看了他片刻,终于道:我知道这萧子绮,之前跟你的jiāoqíng很好,他在长安,你之前知不知qíng?
崔晔早知武后会对这个起疑心,道:臣知道,曾暗中跟他接触过,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却没想到,他如此死心不改。
武后道:你既然知道这逆臣回了长安,为何不向我禀报?
崔晔顿了顿:是臣妇人之仁,请娘娘责罚。
夜影中,武后叹息了声:好了,我并不是要质问你什么,何况阿弦已经跟我说了,是她不想你告诉我的,并不是你的主意。
崔晔诧异抬头,武后道:你快些回去吧,今晚上那孩子受了伤,你好生地照看好她就是了,我只望她能够武后竟有些说不下去,唇角微动,却无声。
最终,武后转头看向前方,重又恢复了昔日面色冷然的样子:回宫。
崔晔目送武后一行入宫,心里想着武后那句话。
当初萧子绮重回长安,阿弦问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武后,是崔晔劝她先不要说明,毕竟这件事非萧子绮一人生死,而是事关剩下的所有萧氏族人,阿弦毕竟心慈,便答应了jiāo给他处理。
却想不到,在武后面前,阿弦竟把这件事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崔晔抬头看了看天色,经过这番闹腾,已近子时,弯月如纤眉,星子疏淡,秋夜本有几分冷意,崔晔的心头却一团小小地暖,又是愧疚,又是感念。
他翻身上马,往怀贞坊急急返回。
方才武后跟阿弦在怀贞坊的卧房里,武后执手相看身边的少女,从最初当她是男儿身,到最后任用女官,武后却几乎并没有格外认真仔细地看明白眼前这个人,只是笼统地觉着这孩子,能gān,倔qiáng,有些硬朗,仿佛不怕苦也不知道疼,可以是个很好、很好的棋子或者兵器。
可是
就像是因果一样,她冷酷无qíng任用、对待的这个人,竟是她心中那碰不得的隐痛所在。
仿佛所有的无心,冷硬,现在都反噬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心竟翻天覆地,疼得厉害,依稀就如同当初失去那个孩子时候的感觉。
是不是很疼?武后问。
原本她从不关心别人疼不疼,就连生死对她来说也是寻常之事,她关心的,是能不能为我所用,又能用到何种极至。
阿弦道:不疼。
武后哑然,她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很多阿弦曾受过的伤,从小到大放逐在外,所受的伤又何止这一点,兴许不是不疼,而是习惯了疼。
几乎当场落下泪来。武后勉qiáng地悄然咽了口气:对了,萧子绮你怎么知道这个人?那只猫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提起萧子绮,自然要提起无愁山庄,此事崔晔并没有告诉武后,便是怕另生枝节。
阿弦不想欺骗武后,却也不想对崔晔有碍,就道:先前我跟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那只猫也是他送给我的,我见它小而可爱,就留下了,没想到
武后想到梦中所见,道:这个人老jian巨猾,只怕是骗过了你。但是此人危险之极,以后他若出现,你一定要警惕。
阿弦答应,心里有些愧疚,毕竟并未跟武后说明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