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内猛然涌入新鲜的空气,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四周的一切都要被我吸尽,胸口猛烈地起伏。我倏地睁眼,嘴巴比着的口型似乎都没有来得及收回,我顺着,低低地喊了一声“秦海”。
在发现念出这个名字都让我极其陌生的时候,我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放轻了呼吸。
在感到视野似乎扩大了一点,我偏过头望去,发现指挥官a闭着眼坐在我的病床边。我昏迷过去之后应该是又睡了很久,因为我脸上的绷带已经拆除,手也可以动了。
指挥官a怎么还在这?
我没有出声,细细地端详了一会指挥官a。即使是在闭着眼的情况下,他依然正襟危坐,完完全全地贴合了我在地球时期小学老师教的那句什么“站如松坐如钟”。
在我的记忆里,秦海也这样正经,不过他可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有时候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早就内心澎湃。
当更深处的记忆浮上水面时,寂静的病房里,身侧的指挥官a突然顿了一下,颈间皮肤和衣领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头又低了一些。
除了秦海,我不得不再次承认,指挥官a的这半张脸止不住让人遐想,他高挺的鼻骨显得金属面具都更加精致,他大概是睡着了,睫毛轻轻颤了颤。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秦海的影子。
不过他不会是秦海的,因为秦海如果还活着的话,他不可能会把我忘了。
大概是常年的习惯,a又把低下的头微微扬起恢复端正,但在那一秒,他的面具轻轻动了动,电光火石间,我又瞥见了他鼻梁上那一痕若有若无的阴影。
在某种奇怪感情的驱使下,我抬手缓缓伸到了他的面前,指尖已经略微感受到了金属特有的凉意。
指挥官a陡然睁眼,露出浅蓝色的瞳孔,我的所有感觉即刻消失,手也堪堪滞在了他鼻梁处的面罩前。
“001,你又把联邦的哪条准则忘了?”指挥官a坐着没有动,声音像一条没有波动的直线。
我知道指挥官不能露出真容,于是收回手搭在胸前,长而透明的输液管随着我的动作大幅度地晃了几下,连带着手背上的针尖在皮肤里动了动。我笑了笑,问道:“你们指挥官睡觉的时候也戴着面罩么?”
指挥官a视线留在半空,似乎轻轻皱了皱眉,然后抬手停住了晃动的管子,“你无需知道这些。”
然后他望向我,重新问了一遍我再次昏迷之前的问题,“爆炸前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纠结这个,我转回头看着空白一片的墙壁,沉默了一会儿。片刻,我又对上他的眼睛,“a,你也无需知道这些,因为我说的那些和你无关。”
他没有再追问,站起身,拿起我床头的手环终端伸向我,“联邦需要留存任务战斗相关的记录。”
我正准备抬起靠近他的那只正在输液的右手,开放终端权限,但他又打断了我,“单人病房一天五千星际币,自行造成的伤需要额外费用。”
我把刚抬起的手轻轻地放了下去,“我现在就可以转病房,但之前的费用不算,没人通知我,我也没有同意要住。”我的性格大概保留了旧地球的小气和一点无赖,很快反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