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色比起去之前的确黄了不少,可看着那双精明的眼睛,气色却比之前强上许多,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
看起来的确是在乡下经历了一番磨砺,让人心生恐惧。
赵玉梅轻轻转动自己的手腕,脑海中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话,质问道:
“刚刚我听人说,你这次回城是准备长待?家里可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你的地方,你孙叔也只允许你在这里待上几天,到了时间就给我回乡下去。”
或许是手恢复了,加上她自觉已经与李筠形成安全距离,并且待会儿孙家人就要都回来了。
她忽然又有了底气这样与李筠说话,并且还鄙夷地将李筠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评估她自己回城的能力。
李筠不怒反笑,反问道:“原本这五年的乡下是谁该受的?”
赵玉梅的语言系统一下卡壳了,她也清楚当初自己亲自劝说,才让女儿愿意代替应该下乡的继女去了乡下。
可当时她不也是无可奈何吗?
她在孙家又没有什么地位,嫁人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本就不好,就当是为了自己这个母亲的养育之恩,待在乡下一辈子又有什么?
而且她每个月还转钱给她,不愁吃不愁喝,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待待,不出现在孙家人眼前而已,就有这么难吗?
想到这,赵玉梅脸上一闪而过的愧意顿时消散。
说话的音量也变大了,像是再为自己当初的决定鼓劲似的。
“那些陈年旧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你也在乡下安安稳稳待了这么多年,这就说明下乡的生活还可以,并且也非常适合你的身份。”
这些话别说李筠听起来刺耳,就连一旁的吴云都十分无语,她现在十分怀疑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婆婆的亲身女儿。
李筠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自称为母亲的人,回道:
“那你知道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是如何在乡下生存下来的吗?你这些年心里就没有一丝愧意和担忧?”
面对李筠的逼问,赵玉梅身上的气势更足,企图遮掩自己色厉荏内的本质。
“没有,十三岁你妈我还不是也在乡下干农活,还没有其他人的额外补贴,对于我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还敢违抗,看待会儿你孙叔回来,怎么处理你。”
但是她没有说清楚的是,她在家里时虽然没有补贴,可是却有一大家子一起做事,做的都是轻省的活计,要不然她也不会拥有进入纺织厂的能力。
李筠看着眼前不知悔改的人真是恶心透了,并且为原身不切实际的想法感到怜爱,有这样的母亲,即使她考上大学,也只会沦为孙家的血包罢了。
“可是街道办却不执行这样的知青下乡政策。”
这句话仿佛一句雷神之锤,死死地将赵玉梅活泛的念头捶回原形,嗓子也像是突然被人捏住一样,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也清楚这里面孙强和自己动的手脚,要是被揭露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向李筠的眼神也像是一个陌生人,她之前从来不知自己的女儿还有这样的本事。
心想:这次是来者不善啊,她还是得找老孙一起商量才是。
等回过神来后,小心翼翼地往后退步,强壮镇定地说:“我先去做晚饭,你的事晚上在一起商量。”说完就落荒而逃。
而听到这些隐秘的吴云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气势强大的小姑子,连忙将床铺拍打平整,哆哆嗦嗦地说:
“那,那个床铺好了,我还要看着圆圆,小筠你就自己先待着,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说完,就小跑着来到儿子的身边,心也落回肚子里。
看着他吃完鸡蛋糕后脏兮兮的手和衣服,小心翼翼地拍打,然后带着孩子去厨房洗手洗脸,和赵玉梅一起准备晚饭。
对于外面叮叮当当的动静,李筠毫不在意,将自己洗到发白的衣服找出来。
而后又带着衣服和洗漱用品来到厨房门口,看着忙碌的赵玉梅说:
“给我澡票,我要去洗澡。”
赵玉梅现在对李筠的话都还心有余悸,想着澡票便宜,随手就将自己口袋里的澡票和几毛钱,扔到身旁的搪瓷盆里。
再将搪瓷盆一起推到李筠面前,怨气十足地说:“既然去洗澡,就将一身的衣服也洗了,洗干净一点,别把乡下那些脏的污的一起带来。”
李筠也不在意,拿好搪瓷盆和钱票,循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钢铁厂是个大厂,里面的澡堂自然也不小,为了保证大家洗澡方便,修建的位置距离三号楼还有点距离。
或许是现在大家都在忙晚饭,一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她的特别。
洗过澡后,李筠感觉自己就像是换了一身皮,焕然一新,走在小路上的心情都格外愉悦。
可就当她马上越过这个拐角走往三号楼那条道上时,忽然听到身后的栅栏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建党哥,你有没有和你家里人提我们要结婚的事?”
而后一个油腻的嗓音响起,“薇薇难道你不喜欢我们俩现在二人世界般的状态吗?这可是国外最流行的恋爱模式,mua!”
说着,最后居然还有一个亲吻的声音,李筠甚至能感觉自己听到口水喷溅的声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孙薇却浑然不觉,还在为如此浪漫的武建党感到甜蜜。
“哎呀!建党哥,你小心别人看见。”
“你放心,我观察过了,现在是晚饭时间,没有人会路过这里,更何况只是亲一下而已,国外人家根本不管这个。”
一听到国外两个字,孙薇的心又沦陷了,心想:建党哥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真是见多识广。
可是她摸到自己的肚子,却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托很久,还是得提早说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