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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愣了一下,随即否认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宗仁侧身,朝身后的阿肆点了点下颌,让他把四个受审行刑后的摊贩押到族长面前,而后宗仁淡淡道,“这四位都是张家村里人,骡车上的假石已经作为物证被收缴,非法所得一律征收,每人受刑十五杖,包庇连坐,我瞧您的岁数,罚钱是小事,罚杖是大事,还是说实话的好。”

    族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手里拄着的拐杖敲了敲脚边的黄土地,“大人,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寻常百姓在田地里忙活一辈子他还是穷得叮当响,但是出去做假石生意,大家都可以换上好的新居,给小孩买暖和的衣裳过冬......”

    宗仁平静的看着矮他一头的族长,他屈指轻敲在长袍的下摆,一下,两下,男人面色淡淡,没有波澜,却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他要听的,不是这些废话。

    族长蓦地嘘了声,不敢再说开脱之词,老实的报了时间,“做了五年了。”

    宗仁点了点下颌,继续问道,“听你所言,‘出去做假石生意,大家都可以换上好的新居,给小孩买暖和的衣裳过冬’,所以这拉货用的骡车应该是全村人集资购得,而贩卖假石所得的钱财也是全村人共同享有,对吧?”

    宗仁虽是问话,语气里却有不容置疑的笃定。

    族长不曾想,这位官大人能在自己喋喋不休的开脱之词里挑拣出端倪,进而揣度出如此重要的秘密,他下意识捂住了嘴,又恼怒又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宗仁问他,“村里一共出资买了多少辆骡车?”

    族长抹了把前额被逼出来的汗,眼神有些飘忽,声量却抬高道,“就四辆骡车,都给您一网打尽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罢!”

    曲昭倚在族长家的院墙上,黑剑伫在黄土地上,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宗仁审问族长,眼眸时不时扫向临近几户人家的院落,隔着柴扉,站着好几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他们都在听族长的回复,族长突然拔高声量的话,显然是提点给村民听的。她低低的嗤笑一声,“好家伙,当场串供呢。”

    曲昭偏了偏头,正想看宗仁如何应对。

    不料,宗仁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在士官记完族长的供词后,他轻点下颌,没有计较族长耍的小把戏,踱步走向下一户人家,手里还揣着一个精致的鎏银熏炉,经过曲昭时,他忽然就小声的说了一句,“姐姐,熏炉凉了。”

    曲昭不明其意,提着黑剑走在他身旁,顺手接过了那个已经泛凉的熏炉,“我用自己的手给你捂捂热好吧,你真是个娇气包。”

    曲昭走在村里的土道上,好奇的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继续逼问那个族长,任由他撒了一个显而易见的谎?”

    宗仁侧头,用手半掩面,小声说道,“你看到那个族长脑袋上稀疏的白发和他手里颤巍巍杵着的拐杖了吗,他毕竟不比今日在清风殿里审问的那四个青壮年纪的摊贩,你要是逼迫过甚,他拐杖往地上一扔,立马就可以躺在地上不起来,明日京城大街小巷都要谴责我没有礼义廉耻,表面君子,背地里竟然欺负老头。我如果被他碰瓷讹诈了,姐姐定不会出手救我,你只会站在一旁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