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等张仕才进屋后,走到宗仁身旁,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解的说道,“这户人家四个人,远没有族长沉得住气。他们紧张,消极,心里没底,横竖都躲不过要接受大理寺的审讯,却还赖在里面装聋作哑,不肯主动打开柴扉的门,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我可不信。
张仕才和英妹相互间并不信任,妻子怕丈夫说错话,不想让他出来单独受审;丈夫怕妻子和父母多嘴,借着你这话就出来了,完全没有回头瞧过一眼身后的妻子和父母,我们的士兵可都还在院落里面守着。
你原先说要换一个简单些的、心理防线薄弱的村民来审问,怎么换了张仕才,你却没有认真在审问,只是潦草的问了几个问题就把他放走了?
而且,英妹并不信任张仕才,你完全可以把她带出来单独再审,利用两人的不信任诈她的话,你倒是直接放过了她。”
宗仁听后,略略往曲昭那边偏头,低声回应道,“因为没有必要打草惊蛇了。英妹已经怀孕了,一个母亲,很可能会为了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无限妥协,她的供词未必可信。”
曲昭愣了一下,随即敛起神色,瞥了眼宗仁,压低声音问他,“此话怎讲,你如何判断出凶手是张仕才?”
宗仁双眸看着曲昭,矜持的回复道,“直觉。”
曲昭:“......”
曲昭沉默半晌,周围有咯哒咯哒的声音响起。
曲昭问宗仁,“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宗仁点点下颌,谨慎地往曲昭身边靠,揪住曲昭的锦袍一隅,寻求她的保护,“京郊每年都有几起夜里野兽食人的案件,我挺害怕的。”
曲昭举起锦袍广袖下握成拳的手,放在宗仁眼前,“不是野兽,是姐姐拳头收紧的声音。”
宗仁:“......”
曲昭给宗仁展示了一下自己中指指骨上的茧子,“这是我在塞北的战场上,近身肉搏练出来的,用指骨去砸胡人的鼻梁,他挨不过两下,鼻梁骨就会断裂,血柱就会从鼻孔里喷涌而出。”
宗仁:“......”
曲昭戳宗仁的脑门,把他额头都戳红了,“我好言好语的问你问题,你居然敢用‘直觉’二字敷衍我,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皮痒欠揍了?”
宗仁捂住自己的额头,委屈的看了曲昭一眼,“姐姐,有时候,查案的直觉很重要。你不要打我,且听我说——
乡贤儒学,对宅院的建造和排序颇有讲究。西边尊贵,东边次之,北边则象征着臣服,地位最低微。村道的西边有两户人家,族长占据着西边第一户院落的位置,而张仕才占据着西边第二户院落的位置;东边有三户人家,北边有一户人家,分别属于我们今日逮捕的张丁,张彩霞,张全和张达。他们四户人家都有一辆骡车去阳澄湖边贩卖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