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子里,地位最低下的一户人家,他们在利益分配时,只能拿最少一部分,但是在出力的时候,却会被理所当然的推到最前面,他们往往是老实的,不善争辩的,只会埋头做事的人。因此,这样一户人家受到的委屈、积累的不满都是最多的。”
宗仁偏头看向曲昭,“你记不记得张达的供词,他说‘我爹身体不好,躺在床榻上需要人照顾,我娘要管家里的田地,只能靠我出来赚钱买药给我爹,我不能倒下’。这就是我说的:简单的,心理防线薄弱的村民。”
“唔。”曲昭应了宗仁一声,她抬脚就走,“你倒是心思缜密,善于推演。那便走吧,到山丘上看看。”
这时,深秋的夜里,呼啸的寒风中,娇贵的宗仁在曲昭经过他身边时,大胆的伸出了手。
曲昭垂眸看着攥住自己广袖的手,视线慢慢上移,面带疑惑的看着宗仁,“?”
宗仁的鼻尖被冻得有些发红,他舔了舔嘴皮子,“姐姐,那些吹向我的风好像会说话,它们说——想要冷死我。”
宗仁小心翼翼的跟着曲昭,小声对着她说,“姐姐身体硬挺,走在你身旁我会暖和些。而且,山路本来就难走,天色乌黑我看不清路,我还想要姐姐扶着我上山丘。”
“姐姐,你为什么加快脚步,你是不是嫌弃我胆小?”
“唉,不过是被嫌弃的宗仁的一生罢了......”
曲昭:“......”
曲昭看着宗仁那副无辜的样子,她手握成拳,锤了一下自己的胸,“老天爷,如果我有罪,我应该在战死在塞北的疆场上,而不是派宗仁来惩罚我——”
让她的心迎着秋夜的风胡乱在跳。
阿肆看着宗仁跟在曲昭身后,两人越走越远,他确定宗仁看不见自己的神情后,大胆的翻了个白眼,和身旁愣在原地的一帮士官道,“大人这个样子,简直像个跟屁虫,昭昭姐不嫌弃,我嫌弃。”
士官们举着火把往山丘上的院落走,火把映得周遭通红敞亮,甚至能清晰的照出枝丫上叶片的脉络,“阿肆大人,如果我有罪,我应该被宗大人惩罚绕着大理寺后山跑到断气,而不是举着火把妄图照亮一个瞎子的眼睛。你们看得清乌黑的天色下难走的山路吗?”
阿肆接茬道,“李士官,什么阿肆大人,车夫阿肆罢了。”
阿肆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如果车夫阿肆有罪,我应该在清扫大理寺后棚的马槽时被臭死,而不是追随一个天冷了要攥姐姐的衣袖,爬山要姐姐扶着的矫情怪,相信他能够闯荡出一番事业,能够为天下苍生谋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