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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一会儿,宗仁又用帕巾擦干净眼角的泪花,顶着红彤彤的眼眶,继续任劳任怨的作业。

    檀木桌上,竹灯明亮,直到宗仁替曲昭写完课业,洗净小细毛笔挂在笔山上晾晒,他用石砚镇住纸张卷起的毛边,端坐在交椅上茫然的等了曲昭一刻钟时间,寝间寂静,他的背脊挺得像雪夜里的松柏,眼望窗台外,期待曲昭的回来。

    “昭昭总要回来拿走自己的课业吧。”宗仁小声嘀咕道。

    只是事与愿违,宗仁在白烛即将烧完之际,终于接受了曲昭不会回来的事实,她或许是想自己明日帮她把课业带去弘文馆吧。宗仁轻轻叹了口气,生平第一回 骂了句粗口,骂的就是曲昭这个负心女子。

    “混蛋。”宗仁起身,赤着脚往床榻边走,心里却还是留了一丝羞耻的盼望。

    回来看我一眼,我就不会生气了。

    宗仁规矩的枕在玉枕上,然后眼前霎时变得一片黑暗,他错愕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是白烛燃尽了。

    宗仁的心蓦地被拽进了一口冬日的深坛里,寒冻刺骨裹挟着他,他的唇畔轻轻哆嗦了一下,翻身朝里侧躺着,眼尾顺势滑过一道湿润的轨迹,温润的泪珠落在玉枕上,少年的双肩轻轻发着颤。

    与此同时,宗仁身后传来细微的吱吖响。

    曲昭怀里揣着炙热滚烫的油纸包鸡,进门后迅速落好插销,她抱怨道,“宗仁,你这房间怎么黑灯瞎火的,你好大的胆子,我还没回来你就敢睡了?”

    宗仁闷闷的答道,“我帮你把课业写完了,然后蜡烛烧没了,我就应该歇息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那可怎么办,我特地跑到城南买了你母亲不给你吃的盐焗鸡哎,老板都要烦死我了,他准备收摊了,是我硬逼着他再给我烤出一只鸡来给我亲爱的挚友哎。”曲昭原地蹦了蹦,抖掉积蓄在肩头的晶莹,遗憾道,“外面下雪了,你害我淋了一身雪点,那我自己吃了?”

    “不准吃独食。”宗仁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眼里湿润,拧巴的看着杵在他床头的曲昭,她的身型高挑,遮住了月光,可她本身就是把他拖出深潭的光,一时间,宗仁又恼怒又欢喜,恼怒于自己的毫无底线,明明打算不理她,可是看见她,心里就好欢喜,曲昭没有扔掉他,他不只是一个帮她作业的工具,她还说自己是她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