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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堪堪下过一场秋雨,夜幕降临,浓雾弥漫,老旧的公交车车灯闪烁,合不拢的车门发出“吱呀呀”的杂响,歪歪斜斜的行驶在逼仄荒凉的土路上。

    伴随着公交车甜美的播音,年轻人将手中的纸质信笺缓缓叠起,放入信封。

    “牧场?”

    年轻人轻轻叨念了一句:“这年头,竟然还在写信。”

    他说过,低下头来,反复确认信封背面的牧场地址,的确是乘坐444路公交车无疑,地址十分偏僻,已经出了城区,尤其是夜幕降临之后,荒凉得与市中心截然两个世界。

    万俟林木,今年刚刚二十一岁,经济系大四学生。大四的课程已经完全修完,只剩下毕业答辩,大四一整年没什么事情,同学们都出来找工作,万俟林木也不例外。

    但万俟林木,又的确是一个例外。

    因为在同学与导师眼中,万俟林木是一个古怪的人。

    万俟林木没有父母,记忆中有一个叔叔,除此之外也没有亲戚,十八岁之前的事情全都模模糊糊,叔叔说是因为万俟林木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造成了逆行性遗忘,在国外休养了几年,这才回国开始读大学。

    万俟林木长相斯文,五官单看并不出彩,但结合在一起,却莫名令人惊艳。略微狭长的眼睛,内勾外翘的单眼皮,还有那总是似有若无轻飘飘的眼神,都让万俟林木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傲慢。

    追过万俟林木的女孩都知道,万俟林木是个“怪胎”,他性格并不内向,但少言寡语,不是不会说话,相反他“能说会道”,辩才出众,但大多情况下懒得多说。

    万俟林木这个人,不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甚至也不喜欢小动物,他只喜欢一样东西。

    ——那就是钱。

    跟万俟林木谈话,如果不谈钱,那么或许就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夜色浓郁,破旧的公交车“吱呀呀”的“踉跄”前行,仿佛一辆老牛车,已经消磨了乘客们最后一丝精力。

    车上的乘客几乎无一例外,自顾自或靠着椅背,或靠着车窗,陷入睡眠之中,唯独万俟林木一个人睁着眼睛。

    公交车在站牌前停下,乘客排队上车,此时车座已经坐满,却有个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卖力的登上车子,蹒跚的朝着万俟林木而来。

    万俟林木坐在下车门旁边,两座一排的外手,正好是画着老弱病残的黄色区域。

    老婆婆走过来,停在了万俟林木身边。

    车厢里没有亮灯,其余的乘客全都在睡眠,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不想让座,总之闭着眼睛,没有一个睁开,浑似没看到那老婆婆一般。

    万俟林木的眼神轻飘飘,扫了一眼那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并没有站起来让座,“嘶啦——”一声拉开自己的黑色双肩包,从里面掏出一副耳机,插上手机播放音乐,随即兜上带帽衫的兜帽,拉高自己的外套拉锁,抱臂闭眼,开始现成的假寐。

    座椅上老弱病残的黄色标识十分扎眼,万俟林木的动作却仿佛理所应当,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冷漠气息。

    “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小伙子一定累了,还是学生吧?”

    “学习辛苦啊,你坐你坐,阿奶不用坐,你坐就行。”

    老婆婆颤巍巍的开口,笑容可掬。

    万俟林木听着老婆婆一个人打圆场儿,没出声,没睁眼,没反应,依旧抱臂假寐。

    车子终于停靠下一站,万俟林木里座的中年人似乎要下车,赶紧挤出来,一边看腕表,一边匆忙下车,终于有了空座,老婆婆这才挤进去,坐在了万俟林木的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