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苗寨的春秋两季格外长,早晚还有些凉意,但到了白日,阳光一照,天气便又热了起来。
晏凤珣勒住马停下,看着寨子前那块已经被藤蔓缠得看不清字迹的石碑,微微眯了下眼。
追踪谢怀宁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是好在这次是谢怀宁自己给的他可乘之机。
他没让随行的暗卫跟进来,看着那已经指引着他飞了一路的追踪蝶,翻身下马,缓步朝着里面走去。
南苗寨是个小的半盏茶就能走完的小寨子,晏凤珣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正坐在贵妃榻上晒太阳的谢怀宁。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粗麻短打,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线条纤细流畅的手臂,被强烈的光线笼罩着,隐约能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
谢怀宁像是累极了正在补眠,但下一刻,却在晏凤珣靠近他五尺以内时突然睁开了眼。
他眯着眼从刺眼的阳光中认出来人的身份,脸上的神情从戒备变成了一种微妙的情绪:“晏凤珣?”
如果说,在江南苗乌的地盘上被晏凤珣的手下蹲守到,只是他心存侥幸一时大意,那能不被他察觉一路追到南苗寨,恐怕就不得不承认晏凤珣有些手段了。
他本应该警惕,但是不知怎么,看着对面那个从几千里外的大夏一路来到此处的人,却又实在生不起什么怀疑警惕的心思,只剩下了淡淡的无奈。
“你跟踪我”谢怀宁坐起了身,看着对方毫无波动的一张冷脸:“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晏凤珣走到谢怀宁面前,将手上那绯红色的物件递过去,阳光下,那玉上的凤凰光彩夺目,巧夺天工,“你把它落下了。”
谢怀宁被那血玉的光彩晃了眼:“这东西太贵重,我实在是受不起。”
晏凤珣道:“我的心意你不愿受,我的礼物你受不起。谢怀宁,你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胆小了?”
谢怀宁笑了笑道:“情债难还,我一直如此胆小。”他从榻上站起来,“寒舍简陋,实在无法待客,我这次就不留太子了,太子还是回去吧。”
晏凤珣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拒绝过这么多次,吃过这么多回闭门羹?他忍了又忍,将握着玉的手垂下去,哑声道:“你是要赶我?”
谢怀宁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明明是他自己使了手段偷偷跟来,这会儿撞了南墙,反而又是他自己先委屈了起来。
他思索了会儿措辞,正准备说话,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嬉笑喧闹声。谢怀宁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伸手拉过晏凤珣的手腕道:“快走。”
晏凤珣没有谢怀宁那样好的耳力,只模模糊糊地听到了点动静,皱眉道:“怎么?你有仇家?”
谢怀宁:“不,事情有些复杂。你先离开,之后我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