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告知了李千金这个消息;
正在昏暗的油灯下给裴少俊纳鞋底的李千金一惊,将那粗针刺入了自己拇指上,一颗豆大的血珠就顺着那根长长的针滴到了还没做好的鞋面上。
“裴、裴郎,不是去都城科考吗?”
李千金颤抖着嘴唇问裴母;
裴郎明明在临行前跟自己说好的,只要他这次科考得中,就向皇上求恩,给他们两个赐婚,这样她就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看着李千金这畏畏缩缩的样子,裴母面上更多了几分不屑之色,就这样的女子,怎么够资格配得上他家的大儿,就连做个妾都是抬举她了。
“是又如何,实话跟你说了,我儿考上了,不仅名列二甲,而且尚书大人还当即就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我儿,你还是快收拾收拾,回你的家去吧。”
说罢,裴母看也不看这在她眼里就是在攀龙附凤的女子,从裴家这个最偏僻破落的小屋中走了出去,只留下李千金一人,呆呆看着那盏燃着豆大灯火的油灯。
将手上还没纳完的鞋底放到了桌面上,李千金把手放回了了自己的膝盖,紧紧抓住了衣服;
从今往后裴郎再也不用自己帮他纳鞋底了。
念一至此,才知面上的泪早已经止不住,簌簌的,统统落到了她穿的粗布裙衫上;
那双如远山的娥眉现在早已没了当初的风采,扭曲的盘在眼睛的上方,紧紧蹦在一起,李千金想要控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下;
她在努力回想自己其实还拥有很多,可以回家,回到那个自由自在院子里,重新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李千金;
可是没有裴郎,那她还是她吗?
李千金彻底绷断了心中的那条线,双手握住自己的胸口,伏在膝盖上痛哭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原来对她这么重要;
遇到了裴少俊的李千金,就像一个半身遇到了另一个半身,她再也无法一个人活着了,如果那个半身可以如此绝情,可以就这样不要她的话;
那她也可以同样绝情的抛弃掉自己生命。
李千金悲泣了整整一夜,哭到眼泪再也流不出,嚎到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可她还是哭出了一个结果。
她想要站起来,但这样趴在自己腿上哭了一夜,就连大腿什么时候被压到没知觉了也不知道;
用双手撑住桌面,李千金双腿颤抖地站了起来,站在原地等大腿恢复知觉后,她才慢慢走到自己的箱笼前面;
把上面的都搬下来,打开最下面的一个。
这个箱笼是裴少俊在她来裴家第一天的时候就亲手给她打的;
李千金的手细细拂过这个箱笼的每一寸表面;
那时候她以为这只是第一个,以为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一直到两人老去,他还会为自己亲手做东西;
可今天才知道原来第一个就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