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出租车来到肯辛顿乌斯季诺夫的公寓里,期待着见到这位已从秘密世界的生活圈子里光荣引退的英雄人物。事实上,他和他的老伴住在一间破旧的公寓里,周围堆着许多皮封面的古书。他现在只能靠变卖这些藏书来维持他们的生活了。
乌斯季诺夫为我的到来感到兴奋不已。尽管他的生活很艰辛,但是在这场伟大的情报角逐中他仍然扮演着一个竭尽全力的角色。他拿出一瓶伏特加酒和两只酒杯,并着手研究我从办公室带来的计划。他是一个身体肥胖笨重的老人,说话时带着浓厚的喉音和多种语言的土腔。他有一双目光尖锐的眼睛,肯辛顿公园附近的俄国外交官的真实想法全都逃不过他这双眼睛。
我的朋友,他用俏皮而顿挫有致的语调说,如果礼品的价值很高,那么他们会卖掉这种礼品,如果这样,那危险性就大了。他们都是些布尔什维克,喜欢正统的东西,如果送一帧银质列宁像或一座克里姆林宫的模型,也许对他们来说更为神圣。
我解释说,列宁的半身塑像恐怕不太合适。因为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头颅太圆,这种光滑的表面对声波反射的性能较差,而一座克里姆林宫的模型的方案倒是可行的。这种象征着俄罗斯母亲的复杂建筑模型里,很容易隐藏相应类型的凹状刻纹。克洛普乌斯季诺夫把整个行动计划视为一出趣味浓厚的戏剧的一个片断。他自告奋勇要去拜访俄国大使,这样便能直接地了解到他究竟喜欢什么。
我们讲起过去的事,伏特加酒的酒劲就上来了。尽管他的年纪很大了,但他仍然有很清晰的记忆。当他提起他和普利茨为国家作出的贡献时,泪水流满了他的脸颊,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他说:彼得,我为他们做了这些事情,但他们却把我丢在这里。我们老两口身无分文。
可是,你的养老金呢?我问。
养老金?我没有养老金。他满腹酸楚地说,当你为他们干活儿时,从来就不曾想到以后的事,不考虑晚年,仅仅是因为爱好才去干的。可当你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们就把你抛弃了。
我默默无语地坐在那里,他的话令我难以置信。这么一个人竟然会如此沦落风尘,差不多快到了被迫乞讨的地步。我真想问他是什么原因使丘吉尔和范西塔特把他忘记了,可我又感到这只会使他更加心碎。乌斯季诺夫举杯饮酒,聊以平息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