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公关公司都会分析网友的情感倾向，把网上的人按app分成不同的受众群体，按年龄、收入、地域、性别进行分析，根据需要投放水军。

    虽然看起来貌似很科学，但是从她经历过的公关公司来说，要想得到一个优质的策划案，要看运气。

    网友想往哪边转是没有人料得准的，网友的脑洞怎么开，这也是没人料得准的。

    本来网友只是想聊八卦玩，但在天不回响——据说是一个黄金回应时间，也就是网友愿意给你解决的时间，有说二十四小时的，也有说七十二小时的。

    时间越久，网友对辟谣的信任程度越低。

    目前这个状态，就是他们说什么，网友都不会信了。

    现在网友们的小作文已经替他们编好了恋爱过程，连什么时候看对眼，什么时候上垒，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都有了。

    ——对于她“突然”决定回学校上一年学，网友们都认为这肯定是怀孕了！

    就算孔泽兰之前发了很多她上学时的照片也没用，因为有网友现身说【我怀孕的时候肚子就不大，到生的时候都像没怀过】。

    柳苇就看网友的推理一日千里，很快给她安排好了结婚对象和孩子，连孩子是男是女，生几个，都热热闹闹的讨论过了。

    ——在这整件事中，就她自己而言，对网友吃瓜的速度有一种诡异的快感。

    ……真的很对不起所有认真工作的人！

    路露、孔泽兰他们废寝忘食的工作。

    宋诚个也很自责，认为要不是为了他们，她也不会发这个微博。

    哪怕她再解释是因为要对付将要出狱的亲爹，他们也只是把冤恨的对象再加一个亲爹而已。

    他们人已经开始集体回忆亲爹当年都做过什么事，打算写小作文等日后帮她一起骂亲爹好让网友同情她。

    搞得她感动得不得了。

    这种奇特的感受让她很内疚，顺便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自我毁灭的情结？

    她是自学过一点心理学的，知道人类有一种自我毁灭的情结，而且基本上是人人都有，普通人可能就是偶尔会做一些明知结果是坏的事，故意选择更糟的那个，像是站在高处特别想往下蹦？大概类似这种吧。

    她以前故意偷走家里的钱还载赃给弟弟就是在毁灭家庭，她将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毁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可能回头了。

    那种爽快感到现在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她觉得她的这个选择是对的。

    但是这一回，她莫明觉得她的感受不太对。

    ——为什么她好像是想毁掉自己的工作呢？

    ——为什么对可能会毁掉自己未来工作前景的丑闻无动于衷还心怀期待？

    她明明不讨厌演戏，也不讨厌公司里的大家，为什么会这样？

    她问陆北旌：“这是不是就是暴君或昏君的想法？明知对方是为你好，是一心一意在为你着想，可是就是想跟他们对着干？”

    陆北旌觉得自己曾经为了治疗自己而读的心理学书全都用在跟自己的小朋友聊天上了。

    他当年治自己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有用。

    他说：“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常常，一天想个七八次吧。”

    他选择坦白自己的想法。

    路露曾经很担心他的压力太大，他也确实压力很大，可他压力大的时候会常常想像他再也接不到工作是什么样，瞬间过气，昨天还争着给他递本子的导演制片，今天就突然打电话都不接了，好像他在一夜之间就过气了。

    然后他就会在想像中先把钱给路露等公司的员老分了，再解散公司员工，宣传公司破产。

    想像这些事的时候他甚至会每一次都把给路露、杜诚伟等人付遣散费的情况脑补的连对话和对方表情都有。

    非常非常详细。

    而且他每次这样想像，都会获得一种平静感。

    心理分析上认为这确实是压力大和抑郁的表现，通过想像最可怕的事来证明自己对一切都更有掌控力。

    不过这些事他肯定不会跟路露说就是。

    他看过的那些心理学书里也没有教他应该怎么治疗自己，就是证明了自己确实有点心理问题而已。

    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说出去了……

    他说完才有点后悔。

    “你也是啊？”手机对面的声音有点失真，她在说：“果然，人人都有自我毁灭的倾向。这种毁掉自己前途的事，应该挺常见的。”

    陆北旌：“确实很常见。你也不用太担心。”

    “还是要担心一下的吧……”她说，“万一我以后故意惹事呢？故意惹恼小兰呢？故意不配合工作呢？我现在只是偷偷自己看八卦，以后说不定会变本加厉啊。万一我变成那种故意欺负工作人员的性格怎么办？”

    陆北旌：“你会这么想，你就不会变成这样的人。你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变成坏人，那你怎么会变成坏人？像你这样时不时的自省一下的，怎么都不会变坏的，放心吧。”

    柳苇被男朋友安慰的很开心，叹气说：“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大露哥和小兰。”

    他们在担心，我不担心——主次都反了啊。

    陆北旌冲动的说：“那，要不要官宣？”

    柳苇一个警惕：“官宣？不要吧，官宣了会被网友逼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