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听小柳的也行,小柳的解读对头。祝女士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智商高超,她能是个没脾气的人吗?不能。相反,我一直觉得,她不但有脾气,脾气还不小。她的回忆录里不知你看出来没有,她一直是用批判的目光看待所有人的,包括她的父母,她的爱人,她的朋友。”
费丙汤愣了一下:“是这样?”
王青山:“她就像一个长辈在照看着所有人。她在回忆录里写所有人就像在写自己的孩子,所有人都是好孩子,都是善良又可爱的人。你再看苏先生的回忆录,他就把自己放在下属的位置上,对祝女士的一切行为都是禀着服从的角度去做的。所以我觉得,在这对夫妻之间,祝女士是绝对的主导者。”
费丙汤笑了:“那不是跟你一样?”
王青山瞪眼睛:“我跟我爱人那是爱情!”
费丙汤:“祝女士和苏先生也是爱情。生死相随的爱情。”
王青山:“是啊,他们那个年代,炮火连天,时时在刀尖上起舞,确实是交托生死的爱情。”
费丙汤突然想起陆北旌在其他组的表演,他也去看过了,他担心的说:“那小陆是不是演岔了?他在其他组演得简直像个特务头子。”
王青山:“苏先生本来就是特务头子啊。他当时是上海和南京地下党最大的我党潜伏的特务头子。”
费丙汤:“不是,我是说他演得有点太凶狠了,他是不是理解的不太对?”
王青山:“我觉得不用担心。今天我看他们演,都不用我上去指挥的。”
两个老头一起笑起来。
收拾干净厨房,从里面出来,再泡一壶茶,两人坐在沙发上继续小声聊。
费丙汤:“你说这些年轻人啊,谈个恋爱还遮遮掩掩的。”
王青山:“已经不错了,都是未婚,都没有绯闻,还是同行,样貌也相配,已经是这个圈子里难得的才子佳人了。”
费丙汤:“年纪稍微差得有点多。小陆已经在考虑后路了,小柳可是还在打拼的时候。”
王青山:“这也是个问题。小柳的年纪再打拼十年结婚都不晚,那小陆可有得等了。”
费丙汤:“不过现在年轻人也不爱早早的考虑结婚的问题。”
两人跑了一会儿题,王青山转回来,说:“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这后面的,我可能就不一定按剧本走了。”
费丙汤:“你自己考虑清楚吧。不用跟编剧那边提,你自己心里有本账就行,该怎么拍就怎么拍,剧本给你了,你不用是你不用,不用再去找他们打官司。”
王青山小声凑过去问:“那要是他们找你说呢?”
费丙汤:“那我给你挡着嘛。”
王青山拍沙发:“今天这顿饭没白请!”
费丙汤:“又不是你做的,我也只谢嫂子请我吃了一顿。”
两个老头暗中商量好了,第二天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柳苇第二天比较辛苦,今天要拍穿冬装的。
不过在外面拍的好处是太阳太大的时候只能休息,所以只要光线一大过头,王导就会喊休息,她就可以回房车里了,综合看来干活时间比在棚里要少那么一两个小时。
今天又是到傍晚了,陆北旌过来给她当陪客。
她穿加兔子毛的长袖棉袍,嘴里含着冰块说话呼吸。陆北旌穿呢大衣。
两人都很辛苦,为了防止被观众看到流汗,所以今天是频频补妆,化妆师和助理几乎就跟着走,时不时的就要喊停过来给他们擦汗扑粉。
镜头取远景的时候,他们俩又可以瞎聊了。
关于外景,陆北旌的话是很多的。
他说:“我上周拍的戏八成都是夜戏,熬夜熬了好几个通宵了。现在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拍戏。”
柳苇才知道她之前棚拍的时候,他去拍夜戏了。
“你夜戏那么多啊。”她问。
他说:“我这个工作性质决定了,白天出来不如夜里出来。而且大多数都是坐在汽车里演,要么就是要开着汽车在影视城的路上兜圈子。”
所以他现在才精神百倍的,因为他是刚起床啊。
她说:“我估计也有夜戏。”
陆北旌:“你夜戏不会有我的多。我看剧本设计,我就是你在黑夜中的伙伴。你在白天,我在黑夜。”
她点头:“夫妻两个各干一半的活。”
陆北旌:“你的单人镜头拍完,有没有说下一步拍什么?”
柳苇:“想也知道。王导让我先背的全是日语的台词,下面拍的肯定就是学校里日本学生那边的戏了。”
陆北旌:“刚好放暑假了,大学生群演很好请。你这边主要是会日语的大学生,到时给你拉过来一群。”
柳苇:“其中有几个重要角色,不知道会不会请日本演员来。”
现在日韩演员在中国找活干的也挺多的,请货真价实的日本演员过来演日本人,比请会日语的中国演员要便宜得多,重点是不好找啊,哪儿那么多会外语还会演的人呢,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需要哪国角色,就找哪个国家的人来演。
两人从街边散步,到咖啡店喝咖啡,到在书店前流连,在卖花姑娘手中买花,一路走过来,一直在亲密的交谈着。
王导在下面阴凉地吹着小电扇,喝着温开水出汗降温,很满足自己找了两个如此省事的演员。
导演最省事的时候就是在场下的时候,那种需要导演紧紧跟着一步一教的,都太麻烦。
都夸他拍垃圾都好看,怎么就没人想一想,垃圾不用他教啊,有些送到他面前的演员一定要让他用的,还不如垃圾好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