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1 / 1)

星空倒影 弦歌雅意 1004 字 6个月前

“拦住他!快,拦住他!不要让他靠近!”我高喊着,对着弗莱德身边的骑士们,带着绝望的腔调。不知为什么,此时我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加沉重,那个温斯顿骑兵摇晃的背影让我嗅出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我很害怕,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些什么。

    能否听见我的呼喊已经不重要了,两名星空骑士已经发现了那个视死如归的战场刺客。他们忠实地履行了自己护卫统帅的义务,两把重剑深深地刺入了敌人的胸膛。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重创下存活,随着一道血雾喷过,它彻底断绝了那温斯顿骑兵生命的迹象。

    在生命静止之前,那个温斯顿人掷出了他的战刀,向着弗莱德。我猜,他的生命结束得太早,没有看见自己这赌命一掷的结果。如果他看见了,或许在死神的殿堂前也会忍不住骄傲地大笑。他是个高尚勇敢的军人,为了胜利,他拼尽了最后一滴鲜血。他理应受到所有军人的尊敬,因为他的执着和勇气。

    但是,我恨他,因为他让我伟大的朋友遭遇了险境,几乎送命。

    刀锋并没有伤到弗莱德,而是重重地刺在了他坐骑的后臀上。疼痛难忍的战马立刻惊骇地高仰起前蹄,几乎把猝不及防的年轻领袖掀下马来。弗莱德面前的对手抓住了这个时机,举刀迎面砍下。仓促中,弗莱德只能竭力向右侧闪躲。

    战刀重重地砍在了弗莱德的左肩上,我听见一声痛楚地惨呼从他的口中传出,那声音就像是在我的耳眼里炸裂开来,直接灌入了我的脑子里。我瞬间失去了自己的心跳,巨大的恐惧断绝了我的脉搏。我的血液仿佛不再流动,一阵冰冷的寒意从我的心底流淌出来,牢牢扼住了我的喉咙。

    被马蹄践踏起的烟尘中,弗莱德的身躯伏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已经不想再去看那个被我们的士兵肢解的凶手了,现在,朋友的生死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不需要命令,弗莱德身边的星空骑士们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圈。他们要面对的是因为敌军统帅重伤而激起更大勇气的对手,可他们没有退却一步。退就是死,不是他们死,而是他们尊敬的领袖会死。那是他们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见到的事。

    “弗莱德!”红焰和凯尔茜目睹了这一切,他们两个人放弃了自己的队列阵形,发疯一样冲到弗莱德的身边。不理会身旁的危险,红焰翻身下马,抱起弗莱德的身体放在了马背上。在弗莱德接触马背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头也挣扎着晃了一下。

    他还活着!

    星空骑士们开始退却了,这是他们自建立以来第一次主动地退却。黑色的九连星战旗屈辱地向后方飘去,他的主人正遭受着从未有过的险境。

    在后撤的阵形中,红焰出现在队伍最靠前的位置。没有人能因此而责怪他,因为我们重伤的年轻王者正伏在他的坐骑上。在他身后,温斯顿的骑兵和星空骑士紧紧纠缠在一起,刚才激烈的战况让我们的骑士们无法立刻从与对手的战斗中脱出身来。这是一次糟糕的撤退,全无阵形,没有丝毫的秩序可言。温斯顿的铁甲骑士们就如同一个大号的绞肉机,把一个又一个落单的星空骑士搅碎在自己的阵列中。有些忠诚勇敢的士兵试图留下来,暂时阻挡住身后的敌人,为自己的统帅赢得撤离的时间。可这根本就没有用,零散的反击就像是纸片一样撕裂在温斯顿人的面前,根本无法阻碍他们前进的步伐。要想拦截他们追杀的脚步,起码需要一支阵容完整、阵形整齐的军队。

    正有这样一支军队横亘在他们与月溪森林入口之间的位置上,这是阻拦温斯顿人、挽救弗莱德生命的唯一希望。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此时只有不足五千人。在势如狂飚的魔法骑兵面前,他们断无胜机,甚至连生还的机会都很渺茫。

    而此时,他们的指挥官正在嘶声大喊着:“全军,防御阵形,长枪手上前,掩护陛下!”

    是的,那个激昂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我。

    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的样的情怀包围着着我,让我有勇气作出这样的决定。在这一刻,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除了弗莱德的生命,我什么也没有想到。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要弗莱德活着,一直活下去,直到他亲手完成了他的梦想,创造出一个从没有人见过的美好世界。

    我忽然觉得,这不仅是他的梦想,同样也是我们每个人的梦想。在我梦中出现的那个终日充满欢笑的热闹酒馆,也正是这个梦想中微不足道但却美妙精致的一部分。

    红焰行近了,脱离了魔法师的支援,双乘的坐骑放缓了速度。在主人焦急的催动下,那头健壮的牲口已经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它的唇口边喷着疲惫的白沫,全身透着淋漓的汗水。这是它跑得最好的一次,雄健的四蹄交替蹬踏着泥土,在大地上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蹄印。但是和它身后那群不断逼近的黑衣杀手相比,它的身形只能用迟缓来形容。如果再没有人能够有效地拖住温斯顿人的步伐,红焰和弗莱德必然难逃毒手。

    红焰在我面前勒住了坐骑,我抢上前去,扶住弗莱德的身体。他现在昏迷不醒,双眼紧闭着,嘴唇发白,牙齿不住摩擦着,发出轻微的细响,显然正在抵抗着强烈的痛楚。他的肩头流了很多血,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他还活着,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