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光仍觉得头部作痛,但比之前好得太多。
与先前完好时相比,他的头脑明显迟钝了许多。然而只要动了脑子,就能叫当前的紧迫唤起回忆来。
宋齐光眉头渐渐聚拢,拍了拍顾明朗扶着自己的手,缓缓问他:“朝中、如何?”
顾明朗答道:“朝臣惦念圣上,两位丞相甚是忧心;后宫之中,贵妃娘娘日日都来殿外守着;太后之前又出门祈福去了,据说有人去请,想来这两日就能归宫;皇子们都挺安分……”
除开这些,前阵子还得宠的小美人忙着为她们的君王祈祷,还有不少后妃也齐齐加入,但那些琐事顾明朗料想宋齐光知晓了也不会在意。
宋齐光:“将殿内收拾一二,再请两位丞相来,休要、显得慌张。”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中气虚无。仿佛往日里的放纵一下追了上来,终于对他的身体下了狠手。
顾明朗闻言便反思此次应对的不足之处——他显得太紧张了,恰好是圣上点出来的这点。
但金本将消息说得那样严重——
“圣上龙体抱恙,奴才如何能不慌张?”
顾明朗解释一句,招呼人收拾内殿。他整个人的神色也为之一变,重回往日的气度从容。
底下宫人是不自知的害怕、紧张,眼下则打起精神,陀螺般听令转起来。
残余的药味散去一些,点燃龙延香,两位丞相被传来。
简单几句不耐烦的对话,将等待多日的两人打发走,随后宋齐光迟疑地允了贵妃封如嘉的求见。
像顾明朗忌惮贵妃一样,宋齐光此刻也想到了贵妃的另一重身份——她是大皇子宋承宇的母亲。
想想太后如今的快活日子,便可知晓当太后有多快乐。
但宋齐光心中又想,贵妃总是不一样的。天底下,唯有这个女人为他付出最多,弄得亲生母子二人间都没几分情谊。
当贵妃在床榻边俯身哭泣之时,宋齐光心中更软。
“无事,你莫哭。”宋齐光软声安抚美人。
“圣上,吓死我了。”封如嘉抬头望着他,一双美目中含着泪水,如同受惊的鸟儿。
她眨了眨眼,泪水顺着面颊滚落下去,伸出柔荑握住宋齐光的手,不安又期盼地问:“圣上眼下可是好了?”
“哪有如此快。”宋齐光笑她,转而借着病叮嘱道,“朕得好生安静休养些日子,你且安心在你宫里待着就是。”
“圣上这话怪,我如何安得心?”贵妃提议道,“圣上发发善心,容我在这儿伺候才安心啊。”
许多年前,宋齐光意外受伤,照顾他的便是当时低位份的封如嘉。
如今想起来,那次养伤竟也是段带着坏但也带着好的回忆。
只是这回不行。宋齐光意识回笼,知道自己病发起来……有时已经显得疯癫,根本不正常,此事绝计不能叫外人知晓。
宋齐光摇头,拒了贵妃:“你如今是贵妃,就该做贵妃的事,听话。”
“朕累了,还要继续睡会。如嘉,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