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朗站在栏后,望着正牵着一小儿垂钓的圣上,神情中带着忧色。
垂钓的宋齐光却是乐呵呵,赤脚与身旁的小孩说话:“垂钓之事,最磨性情,但那只是对庸者而言。小鱼儿你可想要钓上大鱼?”
“想。”那小孩脆生生地应了句,手里却抱着一双成年男子的鞋,“父皇,天如此冷,你穿上鞋吧。”
“父皇不冷。”宋齐光又在水岸边踩了两下,浑然不觉冷一般。
小孩被一旁的千岁爷盯着,心内紧张,立马就道:“父皇不穿,儿也不穿。”
说着,小孩便将自己脚上的鞋子踢出去。
宋齐光一下变得好说话起来:“小鱼真是孝顺,好好好,父皇穿,可不能冷着你。”
他接过小孩举起递过来的鞋子,两下在脚上套上,脏脚踩着鞋,笑着一把抱起那小男娃,还捡起小孩的小鞋,弯腰下去时逗得小孩惊笑出声。
“父子”两个往后面走去,也不管那满塘的大小鱼。
回到后方的屋子里,宫人们拥上去伺候一大一小,务必让二人都舒舒服服的,一个也不敢怠慢。
这厢宋齐光带过孩子,又去到书房,吩咐顾明朗,叫他把折子送上来。
顾明朗便将找人抄出来的陈年折子送上,历经第二次圣批。
没错,此时的皇帝宋齐光仿佛活在过去。不过由于顾明朗找到了控制的“钥匙”——那个小孩,倒比从前更好照顾宋齐光的身体。
在身体和精神之间,原本主要医治的是宋齐光的脑疾。
可从皇宫里搬出来后,宋齐光中了一次毒,身体垮得更为厉害,顾明朗和太医等人商量后,只得先行这疗养身体的法子。
随心惯了,宋齐光偶尔的任性自然也少不了,但总体来说比之前乱来时好照看得多,一日日的,身体在毒物被排出后慢慢好转。
前几日宋齐光清醒了一回,看了些东西,还下了道皇子大婚同办的圣旨。
顾明朗估摸着,今日也该能清醒一阵。
不出他所料,批改一阵折子后,宋齐光扶着额头,脸色难看地清醒过来。
宋齐光回想了好一阵,回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记忆断断续续,最后只化作一句:“那孩子倒有小鱼几分机灵。”
他只夸那孩子机灵,却不认为那被调教、指引出来的孝顺、聪慧等等,能比得上他真正的嫡子。
顾明朗换了杯温补的茶水呈上:“能得圣上这番话,可见他福气非凡。”
“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宋齐光推开陈年的那些折子,神色冷下来,问起,“大皇子、二皇子可回来了?”
“都回来了。”
“大婚,真年轻,真好啊。”宋齐光羡慕地说出这些话,心里头涌动着无限的嫉妒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