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爷,阿父不好了么?那么多太医也治不好?”
其他人不让他一个孩子靠太近打扰,别说是进去看望了。
顾明朗看着他,安慰道:“没事的。”
“真的吗?”
“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
圣上疯疯癫癫了这许久,痛了这许久,还不如一了百了来得舒坦。顾明朗想,至多就是死了,死了也未必是坏事。
小孩又求顾明朗:“能、能让我去瞧一眼阿父么?我保证不出声,只用眼睛看上一看!”
“不能。”
“只远远看一眼,求你了,千岁爷!”小孩跪拜在地上,抱住了顾明朗的蹆,害怕地哭着道,“我梦见我再见不到阿父了。”
见不着这句话叫顾明朗改了主意。
“那你远远瞧上一眼,敢出声,就砍了你的脑袋。”
顾明朗带上这孩子,远远地站在门口,望着睡在床上的人。
小孩松口气,扒着门口,不舍地凝望着。
他恐惧于可能会失去好的生活,但更恐惧床上的人真正死去了。他人不大,可见过不少死人,在生死这件事上竟也算得上见多识广。
顾明朗看着,心中很是感慨。
到头来,难道除他之外,只这孩子最为真心地为圣上担忧?
孩童单纯,只消给那么一点好,就能将人牢牢挂在心上。
床榻那头,顾明朗听到模糊的声音,立即又让人把孩子带走,自己上前照看。
圣上宋齐光并无醒来,口中含糊地裹着“杀了那个孩子”、“早该杀了”的话,汗水从他额上虚弱地冒出来。
顾明朗愣了下,很快寻到答案——那孩子指的是大皇子。
嫡皇子走后,方有了大皇子。
圣上当时与皇后闹得僵,拿了嫡皇子的名字里的“宇”字来给大皇子用,还起名为“承宇”。可闹过后,最先后悔、最为介意的反而是圣上本人。
而且在贵妃前,后宫中其实并无他人。
眼下想起来,顾明朗都会恍惚以为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偌大后宫,居然只一个皇后。
倘若嫡皇子留住了,圣上与皇后之间并无一个贵妃,他们一路走下去、熬下去,现在又是何等模样呢?
最后顾明朗只是在心内无声地叹口气,心想: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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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去向各处的信件,跑得最快的当属封家逃出去的外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