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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黎自三年前的持尺之测后对周倾格外的喜爱,虽然并没有真正的将其收入道门,但也让他同荀舟一起聆听自己的亲自授课。
周倾天性聪明伶俐,相比天生道骨道胎的荀舟也是丝毫不差。再加之对汲取知识十分的热衷,这三年里其学识几乎是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与日俱增,凡是轩黎讲过的,无论是多么高深的知识,他总能够在第一时间理解吸收。
至于那些写在书本上的内容,他虽然说不上是过目不忘,但也能够用最短的时间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刻入脑海。
尽管如此,他年纪还小,各方面能力还十分欠缺,三年中,道德阁广阔的知识海洋他也不过是初窥门径,见识到了冰山一角而已。
轩黎曾经问过小周倾未来他想要如何发展,小周倾十分乖巧,不假思索的答道“我只想做个书生,将来考取功名,谋得个一官半职,将来能够让我的父亲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此生也便心满意足了。”
这个对错参半的回答倒是令轩黎感觉哭笑不得,甚至有些沮丧和失望,不过每一个人的道路还是需要自己来选择,无论他有多么希望小周倾能够走上一条不平凡的路,但是世间一切还是要顺从当事人本心才好。
周患对于儿子这个回答反而是万分满意,令他疯狂了好一阵的,抱起儿子大笑着说“好儿子,能这么想就对了。虽然……当书生是屈才了,但我想这是最好的选择啦,你只管走你的仕途,其他的一切……都有为父呢。哈哈哈,好儿子,有志气,做官了还能想着你老子,即便是有一天爹到了天上,都能一起好好的乐呵乐呵。”
小周倾当然不懂,父亲这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的癫狂中究竟潜藏了多少无人得知的悲凉。只觉得父亲对于自己的想法很支持,于是对于阅读道家经典以及听轩黎授课便更加的上心。
是日,周倾醒来抹了抹惺忪的睡眼,一拍睡在自己旁边的光屁股童子,“起床了起床啦,都三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懒,天天要我叫你。”
荀舟泯着嘴强忍着暴打周倾的冲动从床上骨碌起来,二人亲昵的打闹一阵,洗漱过后出了道斋。
正看到周患和陈老道神神叨叨的说些什么,周倾叫了声爹,也知道周患没有闲暇搭理自己,便拉起荀舟的小手,两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孩儿一边讨论着孩子间的话题,一边顶着雪走向道德阁。
周倾一身铁骨沸血,荀舟自有道骨护体,在无数成人为之色变的冰寒之中全无感觉,偶尔还捏起雪花揉成雪团玩耍一阵。
片刻时间,二人转过几个回廊,道德阁高大的竹门入目,二人对视一眼,推门步入其中。
轩黎还未到,周倾拿起自己百次研读都理解不了的《道德经》来细细乐在其中。荀舟却是双手托起下巴,坐在他的对面。一双干净的眸子飘忽不定,有时扫过书架,忽而又瞧向高台,瞧向黑白双火,瞧向藏冰尺。
“哎,周倾,你是说我那天就这么一挥手,那黑尺子就飞过来了?”说着他还抬起一只圆鼓鼓的右手虚空抓了抓,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偌大的道德阁除了他的回声以外再无声响。
周倾抬眼睨了他一下,“是啊,不止我,轩黎师兄,轩微师兄,还有我爹爹,他们都看到了呢,你那时候的样子威风极了,就是……有点傻。”说着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装作深沉的样子,“就这样说,藏冰,久违了,哈哈哈。”还未说完,他便被自己的模样给逗笑了。
荀舟全然没有理会他笑话自己的意思,眸子中反而充斥着憧憬的小星星,“我……真有那么威风?怎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呀?唉……你们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周倾满脸不信,戳了戳他的头,嘿嘿笑着“我才不信,这么好的事你还能忘了?”
荀舟怔怔出神一会,十分认真的看向他,“我是,真的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周倾一撅嘴,悻悻的又拿起书本,随口说了句“那你还记得什么啊?”
“我就记得……你和我说‘我认得你’……再然后,我还记得……”荀舟努力思索着,试图想起些当日的情形,但是绞尽脑汁依然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