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雪城主府并无外人想来的那般奢侈豪丽,反之,看起来十分简朴,几座楼阁,几排连廊,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一个面容冷淡的中年人正在府门前扫着日前的雪,步履看似杂乱无章,但秋幼萱却分明从那细碎的脚步中看出了极深妙的立身行步之法,似与自然相合相衬,一步万变。
雨仪停下,唤了声“沂叔。”
中年人也停止动作,将扫帚扔在雪堆之上,毕恭毕敬的欠身行礼,“主夫人。”
“嗯。幼萱,承浩,这是沂叔,你们就叫声伯伯吧。”
秋幼萱赶忙拉着弟弟一揖到底,“久仰左前辈高名,今日能得一见,是晚辈的幸运。”
左沂朗声哈哈一笑,“不用讲这些虚的,老秋的孩子啊,都不错。”说着,他有意无意的对着雨仪使了个眼色,雨仪登时会意。
“舟儿也在?那正好,快进去吧。”
话音未落,秋氏兄妹只觉周身一轻,眼前一花,竟已腾身而起,越过院墙,直入正堂大厅,雨仪将两个孩子送入府中后,自己并无动作,只是看着左沂。
左沂跟着雨仪夫妇已经有四十年之久,不用问也明白自家主夫人想要知道什么。
“倾儿他……很好,一步未差,老仙儿还是很有分寸的,虽然心软,但干系太大,这些事他不可能有半分延误。”
雨仪神色有些不自然,粉靥上浮现出几分悸动,“这么对一个孩子……未免太残酷了。而且,当年……”
听着雨仪吞吞吐吐的话语,左沂板着脸,“老仆倒是很认同老仙儿的做法,这少年人啊,尤其是男孩,就该多经历经历,咱们探雪城的这群孩子们,哪一个不是在老仆手底下从死里爬出来的。”
“周倾那孩子,已经在藏冰山上享了这么多年清福了,不经点成长,这最后的一切他哪承受得了?”
“嗯。”雨仪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左沂的观点,身为探雪城的总教师,二公之一的南公,左沂教人修行的经验绝对是世间数一数二的。
“贞儿也是被我惯坏了,希望这一次她出去历练一番,回来能把这骄纵的性子收一收。”雨仪又道。
想起素有惹祸精之称的赵雪贞,左沂莞尔,深以为然的表示赞同,“是啊,咱们那个大小姐,日后要承担的,可也不比周倾少……想一想,还真让人心疼。”
却说秋氏姐弟“飞”入城主府,秋幼萱便攥紧了小弟的手,瞪了弟弟一眼,那意思似是说你要再没大没小的,瞎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随后二人缓步走入大厅,主屋空间极大,正中有个十来丈见方的莲花池。
自主屋上方有一道细水源源不绝的灌入莲花池中,莲花池中亦是轻漾微波,水流不止,竟是一池活水,只是不知多余的水流向了何方。
池水正心,漂着三座浮台,秋幼萱一眼认出那浮台竟都是由白帝树之木所造。
此刻莲花池上,身着莹白色长袍,发间束着长绫的扫雪客赵殊离,负手立在一株光洁的莲花之上。
其中一座浮台上盘膝静坐着一个身着古朴道袍的少年,那少年入定一般微阖双目,任由水流带动浮台在池水中四处旋动。
扫雪客听见有了外人进入,身影一闪便出了清池。他抬手止住秋幼萱的礼节,“幼萱和承浩是吧,早听秋老哥说起过,不必多礼,舟儿,过来!”
浮台少年闻言,睁开双眼,脚尖一点浮台,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扫雪客的身边。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荀舟。舟儿,这是立誓山庄的高足,也是为师挚友之子,他们今次,是为你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