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显然不是问少宗澄的,故而这员大将并未开口,而是默默地将视线转到镇天王的另一侧。
视线及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龄不超过四旬的男人,一身缎青袍,内着靛色中衣,头戴青琅簪,宝蓝色银冠,面如丹砂,口如星火,长发垂腰,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阖间,杀气内蕴。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这双眼睛完全睁开的时候,一定会伴随着血光崩现。
他的手中抱着一只碧眼白猫,那猫的毛发中全无一丝杂质,触之极柔。
猫的碧眼同样微阖,但时不时地就会有一到宛若实质的寒芒从那细缝中射出,令人不寒而栗。
少宗澄面色凝顿,一拱手一作揖,“关侯爷。”
关邪,关侯世家的今代家主,敕封的二品州侯。
在大周境内,十里为一亭,十亭为一乡,十乡则为一州,州侯亦是仅次于一品侯的万户之爵,在整个沧北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的封地正是关帝州。
关侯世家据传说乃是关帝第二子的后代,整个家族足有八百年以上的历史,在大周定国前便有了他们的存在,称得上是全天下最古老的世家之一。
关邪祖上本也是一品之侯,但关侯世家在国内平静了数百年之久,毫无建树,而且据传言还说其家族人才凋敝,其人荒淫无度,骄奢不堪,已经存在不了多久了。
经过满朝文武的一直认同,最终降阶为二品侯。
但实际上,关侯世家一直在储蓄力量,历代家主也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经过五代传承,已经在整个大周国内建立起了一层密密麻麻,遍及各州的情报网。
世家背后更有不知多少的内家子坐镇,只是他们行事一向低调,从没有进入过大周高层人物的眼中,更没有进入过天下人的眼中,所以一直是外人眼中的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世家”。
“这次怎么是你亲自来了?”镇天王看到他,也很是惊讶了一下,不过,也只是那么一下而已。
“听闻王爷将死,便将霆儿遣至他处,本侯亲自来看看。”关邪的声音很冷,很平,就好像是从一个不会说话的人的口中说出来的似的,听来非常不舒服。
镇天王知道他有暗疾,对他的嗓音也并不多在意,但对他说的话却非常不满意,眉头一皱,“关邪,你这话何意?”
换做任何一个人被别人说作“将死”,心情也不会好,更别提是这位权掌大军的镇天王爷了。从他这一句问话中就已隐隐有怒火喷薄而出了。
“王爷休怒。”关邪冷冷的扫了镇天王一眼,“您这气性,实在不适合背后谋权。本侯更喜欢您那位甘于忍辱负重的儿子,他,才是能够立在大位上的人。”
镇天王不耐的一摆手,“本王百年之后,打下的江山当然是他的……”
“哦?王爷还觉得自己能打下江山呢?哈哈哈,看来,关家要另择明主而事了,您,已经无药可救了。”关邪大笑着,白皙的手掌在白猫的脑袋上揉了揉,并没有动。
“别跟本王打哑谜,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爷。本侯是来告诉您一声,您的大计,就要付之一炬了,而到那时,你我的盟约自成一纸空文。”
“你他娘的。”镇天王听着他无关正题的嘲讽之语,越来越烦躁。
少宗澄也甚是恼火,但他知道他家王爷很多的谋算和计划靠的都是这位二品侯爷,他也不敢得罪,只能按耐住心中的火气,道。
“关侯爷若是有什么妙策,直说就是,何必这般出言不逊,惹王爷不快呢,大家同谋大事,本应各尽其责,可如今面临危难之际,侯爷只知落井下石,岂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