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腿原本断了,但在医官替之接骨后,不知为何,那受伤最重的腿竟就奇迹般地痊愈了。对此,卓幼安只解释了一句,“自小就是这般,伤好的快,不打紧。”
他理解几人难以遏制的丧亲之痛,脸上也有几分黯然神伤,他想起寡母去世,一个人孤苦飘零,与自家的古树相依相伴的日子,竟也有了泪意。
但转念又一想到雨夜都狼城周患对自己的一番话,他便再度坚定了紧随周患身侧的想法。
苏瑾妾略有些红肿的眸子看到周患手上已经被捏成纸团的红皮封,这才想起初时寻找周患的目的,问道“患哥,听说镇天王来信了?”
“嗯?那个王八羔子前几日缩头不出,这昶州方一稳定,这家伙就露头了?老七,信上说的什么?”孔太飞可耐不住性子,挠了挠头,连珠炮似的道。
云冲也有些紧张,“应该……不是什么好事。镇天王坐观咱们和辽国的战斗,不出力也不声张,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现在诸事了结,镇天王的手也该伸过来了。”
孔太飞并不傻,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抖虎须,“噢!他拉了屎,咱们给擦了屁股,他非但不感谢,还想在咱们的脑袋上继续拉?”
苏瑾妾听他说的不像样,皱着眉抚额啐了一口,“呸……”
周患和云冲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他们显然熟悉了自家二哥口无遮拦的样子,卓幼安在一侧听着也觉好玩,咧嘴一笑。
“哈哈哈,老二啊,你这话说的……有那么点意思。”周患手在孔太飞的大黑脸上抹了抹,“不过,咱们兄弟可不是被人随便欺辱的人,他想在咱们头上动手脚,咱们就反给他一记重创!”
周患伸手把已经被攥的稀烂请帖拿了出来,平平展开,将其中的字迹露出来给几人一看。
“明日午时,大宴庆功。”苏瑾妾挑着重点读了出来,“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患哥,这明摆着是藏了杀机
的,你可不能去啊!”
卓幼安脸上一动,他也想开口阻止周患,但也知道在云冲几人面前没有自己开口的份,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孔太飞一摇头,“不行不行,这庆功宴你我兄弟一定得去杀杀姜老狗的威风,畏手畏脚还叫什么一军之帅?老七,必须去!俺老孔做你的护驾官!”
云冲道“依照大周制度,凡捷报必为有功之军设宴庆功,以恢弘我军士气。镇天王设酒大宴沧北军合情合理,的确无可厚非……但镇天王所安之心,大伙心知肚明,若去,无异于自投罗网。阿患……此事非是一时之事,还待从长计议。”
“哎呀!”孔太飞不满的晃了晃头,“这是何道理?黑玉令在手,三十万军任老七调遣,他姜老狗还敢动我等兄弟一根汗毛不成?”
云冲反道,“镇天王乃是天子御封的沧北军之主,执掌军马是正道,阿患虽有黑玉令,但无天子圣令在,就是逆法而行,此为反道。你以反道调遣沧北军士,将这三十万军士置于何地?”
苏瑾妾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对啊,咱们几个是想走就走,可真要调令军士和咱们一起与镇天王相对,那可就是弃军士于不义的两难之地了!所以沧北军不能作为后盾,甚至,整个沧北军还会成为镇天王对付咱们的利器。”
“患哥,如今辽军驱之一空,目的达成,我们不如就此离开沧北,也免受镇天王之害。”
周患一直再听他们几人辩驳而没有开口,听到苏瑾妾的话,他眼神一寒。
“妾儿,将沧北军交给镇天王,你能安心?这些都是当年侯爷打出来的!不将全军真正收回咱们兄弟手中,我绝不甘心。”
苏瑾妾还要再说什么,周患伸手拦住,环视四人,“不必多说,明日本帅亲自赴会。”
“本帅”二字咬的极重,卓幼安和孔太飞一挺身,当先支持。
“还望周帅明日带幼安同去!”
“老七,老孔跟你走这一遭!”
周患呵呵一笑,在云苏二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慢吞吞的从怀中取出一纸金信,“是谁和你们说,本帅调兵无名无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