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娘说不出什么乱七八糟,只记得从前听说书先生说过‘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嘛也不说了,干了!”
“听军营老卒子讲跟着侯爷活下来的沧北军卒,没有孬种!现今跟着卓将军的,也绝不会有孬种!”
“任将军马首是瞻!”
“干了!必须干了!”
“镇天王小儿算什么东西,敢动我们大帅,死也他娘的啃下他一块骨头来!”
卓幼安愣怔一下,咬紧牙关,他瞬间便明白方才几位军士的态度为何会如此沉默,原来是因为自己说起话来太没底气,军中不吃这软塌塌的一套。
红着眼圈儿折身回到酒桌前,心中五味杂陈,斜壶满上一杯,高抬眼前。
看着眼前几名衣容不整但血气方刚的汉子,顿觉满腔热血,爆出了生平第一句粗口。
“干了!干他娘的!周帅之危,全赖诸位,幼安拜谢!”
深施一礼,挥泪一饮而尽!
……
当夜,月黑风高,星朗云疏,浮影轻悬。
卓幼安所挑选者无不是军中好手,伤势最轻者,其中最差的也有接近临二重的实力,聚众在野望城平面图前一连商议了三个时辰。
虽然人手吃紧,战力堪忧,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卓幼安秉持着救出周帅为先,保命为后的思路,终于商量出了一个险之又险,看上去却甚为可行的计划。
而后掩门离府,趁着夜色出了战后守备宽松的城门。
午后的那一场酒,七名军士不仅没有醉酣之态,反精神亢奋,依计行事之时个个神采奕奕,龙精虎猛,倒令卓幼安更加安心几分。
八人兵分二路,一路由七人中实力最高已身在三重境的王举统帅派去副营,另一路由卓幼安引领,静候在通往野望方向的官道上。
有四侠山一役后硕果仅存的残兵作为内应,王举等人顺利暗调出八匹军中快马,迅速赶赴事先与卓幼安议定的位置。
卓幼安收了马,两路人便再次分开,分走两桥渡过昶江。
王举领三人候在野望城东方向一处等待接应,卓幼安与三名实力在二重境的军士则是在野望南城楼脚下等待潜入城中的良机。
早些时候他曾询问过苏别厄野望城中的守军分布。
他也知道在苏别厄反出野望后,镇天王会变更安排,尤其在擒住周患之后,单是野望城四门的守将就会比平日多上数倍不止。
不过幸运的是,苏别厄知镇天王绝非善类,古语中“伴君如伴虎”正是此意。
故而他早早为自己和自己手下的二百个兄弟留了一条退路,也正是这条退路,给了卓幼安销声匿迹潜入野望城的机会。
此时不过戌时过半,卓幼安四人斜倚在阴暗无光的杂草枳棘丛中,背靠城墙闭目养神,九月稍有些寒凉的夜风吹过,卓幼安的心头阵阵发紧,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怀中青钢剑的剑柄。
即便苏别厄留下的“退路”足够隐蔽,他依然不放心,故此他选择等待一夜中守军轮换,守值最松懈的丑时三刻,再入城中。
……
就在卓幼安紧锣密鼓的筹划救帅之策并以最快的速度付诸行动时,一个衣缕满带风尘的老人骑着一头粉腚毛驴,行至前座北侯府门前。
皱纹纵横交错的霜黑老脸上,漾着几分不自然的怯懦,颤颤的伸出手,扣动了赤木大门的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