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走后,周倾喃喃自语几句,重新望向满阁乍一看去不可胜数的探雪典籍,吐出一口浊气。
但愿这一次,我的直觉出了错。
随后,他抛开一切烦恼与胡思,坐回原位,继续开始了日常的笔墨修行与剑道修行。
……
老人下了主峰,当先回了探雪城主府。
方一入府门便看其间仆从侍卫往返出入,心中隐有些不安,他抬头看了看天光,嗅了嗅空气中漂浮的一股与平日不同清新气味与血腥气,掐指一算,突地低低念出一句。
“是他出来了……?看来这江湖,要大洗牌了……”
紧接着,老人收起笑纹,握住酒囊灌了一口酒,长驱直入至主厅,莲花池水涟漪牵起碧波荡漾,流水声中,扫雪客背对着他坐在一浮台之上。
莲池水纹中,夹杂着一抹不同寻常的血色,且那血色越积越多,池水由清转赤。
走至此处已经浓重的血腥味根本无需多加嗅问,他也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心中已经有所论断的老人走上前去,身子一闪,就站在了扫雪客一侧的水波之上,稳立水波跃动中,不动如山,眼神下移,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二人眼前,左沂背身而坐,赤着上半身盘膝坐在莲池水中,任凭水打而岿然不动,吞吐着内气,周身莹白色流转,口唇微张,口内衔着一枚玄色的丸药,正自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左沂一口吞下了口内丹丸,长长吐息,内气调匀后冲入体内。
眼前赤红的血色很快被不断流淌入莲池内的水重刷干净,左沂睁开微有血丝的双睛,面色微白,唇角发青发紫。
他伸出断了半截的左手手掌看了看,此时那整齐的创口不再淌血,已结了痂。
只不过消失不见的五根手指与左沂背上一道长达二尺、触目惊心的伤痕,令一向淡然视万物的扫雪客眉头微微一紧。
“是谁?”扫雪客的声音很淡,淡到根本听不出他此时是喜是悲。
老人打眼细细看向左沂背后顺着脊椎骨从上而下的细长伤势,看不出所用兵器为何,心中更加通明了然,不待左沂开口,他先一步说道。
“你当年,也曾见过水月流波,应当不会认不出来。”
扫雪客沉凝不语,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厅门外,一个清脆动人的女生清浅直入,清晰入耳。
“不用怀疑,是他。”
举步入内的雨仪先左沂而开口断定了老人的结论正确,扫雪客终于是不再坐着,站起身,脚尖一点就出了莲池,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步子分明迈的随意轻松,可一步却有数丈之远。
“随我去一趟寒汕。”
老人指了指自己,“你是与小老儿说的?”
“对。夫人,你留在府中,照看好沂叔。”
一直缄默地左沂急忙转过身,惊道,“主公!您不能去。”言罢飞扑了出去,却被静立碧波之上的老人生生按回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