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龄满意地点了点头:“趁着天还未黑,赶紧把她送出府,让她出城自己寻条生路。若将来被我瞧见她,可未必能有命在。”
杜梅连连答应,回房团了个小包裹,拉着妹妹出了后门,把那包裹给她背上。
自家妹妹不过十四岁,正是小姑娘家天真烂漫的年纪,可叹跟她姐妹一场,没得什么依靠,反而吃苦受罪,日夜忧心。
好在妹妹是个懂事聪慧的,方才让她喝那药水,也没有迟疑。
何家的小厮在身后盯着,杜梅不好多说什么,只小声对妹妹道:“出城的路,可记明白了?”
杜杏点头,扯了扯她的衣角,神色忧虑。
“不妨事,等姐姐把这里的事了结了,再来寻你。”
杜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守门的小厮悄悄跟了去,果见到她出了城,往南边走。
小厮飞快奔回何府,进了前厅,对上座吃茶的何龄一拜:“姑娘,那杜杏已经出城了,许是要南下。”
何龄放下茶盏:“南边可是我何家的地盘,你着人留意些,不必刻意去寻,但若见了她,给个全尸。”
“是。”
守门的小厮刚转出前厅,在内宅服侍的张妈妈却进了来,对何龄道:“姑娘,杜梅断气了。”
何龄微微点头:“很好,叫收敛师了不曾?”
“回姑娘,已经叫了,可要备副棺木?”
何龄嗤笑:“一个下人,要什么棺木?我让你们喊收敛师过来,只是为了让城中人知道,惹事之人依然伏法,免得外人说我何家护短,纵仆生事。既然杜梅已经断了气,等收敛师验过,便把她的尸首丢到乱葬岗去。”
“是。”
张妈妈得了令,趁着还没入夜,用一辆立着“罪仆”木牌的板车,将杜梅的尸首拉出府,寻了条人多的路,大剌剌地送出城,扔在了城西的乱葬岗。
乱葬岗臭气熏天,惹来不少黑鸦野狗。
天光将逝,一个蒙了脸的身影快步跑来,握着一根打狗棍,立在尸坑边张望片刻,瞧见杜梅躺在那里,手脚并用地爬下去,从腰间摸出瓶药水,捏开她的嘴,灌了下去。
“咳咳——”
杜梅幽幽转醒,茫然地望着四周,见眼前之人扯下蒙脸布,她心中一喜:“方姑娘!”
方如逸忙拉她起来:“你妹妹我已经接回城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出了乱葬岗,杜梅换上方如逸带来的粗布衣衫,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循着夜色回到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