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迁翻开账簿,假作查看,右手却飞快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和一叠宝钞。他四下一看,起身走到床榻前,把宝钞塞进褥子底下。回头见墙角有个五斗柜,他又从腰间摸出几个金锭,用素帕包好,放进最下方的抽屉里,用几件旧衣物盖上。
做完这些事,他暗自松了口气,回到桌案前,随意翻看账目。
不多时,林掌柜端着一盏茶,从门外进来,小心放在桌案上。
杜迁心不在焉地饮了两口,快速扫完剩下的账目,起身道:“林掌柜,这账目没什么问题,少将军和左娘子这会想来已经从宫中出来,我得赶紧回去,把方姑娘的消息告诉他们,就不多留了。”
林掌柜连连点头:“好,杜公子快些去吧,免得少将军他们担心。”
出了林家,杜迁马不停蹄地往方宅去。
铁坊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梁王的暗桩,今日这个嫁祸林掌柜的计划,是他特意留的一招后手。
他在山南时,梁王的人来找他,三五句之间,他便察觉梁王手段阴狠,自己若介入其中,替他谋事,将来未必能得善终。
他信不过梁王,自然要为自己打算一二。
既然他之所求,梁王迟迟不肯去办,那么方如逸的罪名,也没有再攀污下去的必要。
他要让梁王清清楚楚地知道,若是不完成答应自己的事,方家的兴衰起落,便捏在他杜迁手中,由不得梁王说了算。
思忖间,他到了方家老宅前,才叩了一下,门就从里面开了。
毛大树见是他来,欣喜万分:“杜公子可算来了,我家公子和大娘子,还有魏大哥,都在堂上等着公子呢,还请公子快快进来!”
杜迁应了一声,匆匆奔进堂内,果然望见众人坐了一圈。他行了一礼,等毛大树关紧了门,才道:“诸位久等了,我今日见到了方姑娘,不过京兆府里的差役下手太狠,让她遭了不少罪。”
他把在大牢里的经过一说,方孚远登时怒意喷张,“啪”地摔了茶盏。
“连陛下都只说问话,王实因哪来的胆子,竟敢纵着下属用刑!”
见他似乎要往外走,去找王实因理论,左思音忙拉住他:“王府尹是个谁也不敢得罪的,怎么可能偷偷对逸儿动手?此事定是梁王所为,只怕连王府尹也是半点不知。夫君若是真找上门去,同王府尹理论,岂不是暴露了杜公子暗中去见逸儿的事?”
方孚远气得一甩衣袖:“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逸儿,在里面吃苦遭罪么!”
杜迁道:“少将军安心,我都打点过了,那个动用私刑的王封已经拿下,方姑娘房中也送了厚实的被褥和衣物进去,保管不会让她饿着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