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逸听着甚是不忍:“这件事傅世子知道了么?”
“他已经知道了,可是如今装昏迷,他没法搅乱这件事。不过,他听说那许风禾与许家说好,等傅杉一死,就还她自由身,便想着到时候带她一起走,她若想去何处,就送她过去,等她安顿好了再离开。”
方如逸心里不是滋味:“傅世子都自顾不暇了,还一心为旁人着想。他也是命不好,摊上这么一个狠心的爹。不过他将来离开京都,一定另有一番天地。”
“同他相比,我算是幸运的了。我胡闹了这么多年,爹和阿姐也只是偶尔斥责,他们嘴上说着随我浪荡去,可私底下对我的事颇为上心。要是傅杉也有这样的家人,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方如逸想起前世种种,心底浮上些许悲凉:“人各有命,他也有他的路要走。”
屋子里沉默许久,一时间,两人都甚是感慨。
此后几日,江与辰时不时便来寻方如逸,何家案子的事说完了,就随意扯些闲话。方如逸只当他一心想着请自己替他打点私铁坊,这才如此殷勤地登门。
转眼间已是四月初,方孚远和左思音离开京都,奔赴漠北,方家老宅里一下少了两个人,变得冷清了不少。好在江与辰来得甚是勤快,时不时的,倒也有些热闹。
何家的案子呈到了御前,庆德帝大发雷霆,命大理寺彻查,不过半月多的功夫,便把何家在京都和山南的产业,抄了个底朝天。
京中那些曾与何家做过生意的门户,明白私铸铜币是何等大罪,一个个噤若寒蝉,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大理寺手段飞快,四月下旬才过两日,何家与方家两桩案子都已了结,林掌柜也洗脱了冤屈,回到家中。
五月头上,广惠库悄悄放出拍卖铺子田产的风声,魏临早就同管事的大太监打过招呼,拍卖当日便避开人,将原属方家的那间私铁坊买走。
回到江府,江与辰却并不在家,魏临赶紧往方宅去,果然在那里见到江与辰。
“公子,铁坊我已经拿下了,何家的大部分产业也都有了主。”
江与辰拿过契书扫了一眼,转手交给方如逸:“不用问也知道,何家的产业多半都姓了陈。梁王真是好手段,何家落得那般下场,他的府上倒是成亲办宴,热闹得很。”
方如逸收好契书:“何家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无用了便要狠狠丢开。如今陈家是他捧在手心上的,自然着紧些。倘若有一日,陈家与何家身处同样的险境,梁王也会弃之不顾。”
江与辰嗤笑一声:“小人行径,这天下要是真被他坐了去,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方如逸道:“前两日我去林掌柜家中看他,他恢复得不错,再有几日我便命人去坊中张罗起来。不过,我方家的案子才了结,此时不好在铁坊里抛头露面。”
她侧头望向江与辰:“不如我去淳桦铁矿那边瞧瞧,既然是你舅舅家在管事,想必也不会泄露我的行踪。”
江与辰点头:“你只管去,我都打过招呼了。再者说,就算京中人发现你管着铁坊又有什么要紧。你家本就遭了冤屈,白白折损了一间才刚做起来的私铁坊,我请你过来帮忙,难道别人敢说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