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逸盯住杜迁,右手仍旧握在刀把上:“为何?”
“我从来都不想做逆臣。”杜迁的眸光里有化不开的后悔。“小时候,我曾经见过陛下一面,他对我很好,只是我身为人臣,却负了他。”
方如逸半信半疑:“我怎知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若我想抓你,刚才便大有机会。”
“也许你是为了更为重要的人?”
“你是说太子?”杜迁目光闪动。“梁王早就知道他在左家,眼下应该已经派兵过去了。”
方如逸手心冒汗:“派了谁?”
“不管派谁去,梁王都赢不了。”杜迁低头,收起手中的剑。“因为傅世子离开刑部大牢后,就去了左宅。”
这一刻,方如逸才真正意识到,傅杉的确另有计划。
究竟是什么?杜迁为何也会知道?
门外突然传来响动,杜迁脸色一变,拉着方如逸飞快往后殿去。才转过屏风,两人却被一排长矛堵了回来。
梁王元轼身着铠甲,从后殿缓缓而出。
“杜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私放谋逆从犯。怎么,一见了这方氏女,就不在乎你杜家满门的性命了?”
杜迁双手颤抖,低着头一声不吭。
元轼踱到他身边,佩刀一横,“哐当”一声,打落他手中的长剑。
“这方氏女的确有些姿容,便是本王见了,也难免晃神。”元轼扫了扫方如逸。“可朝廷重犯就是重犯,你杜主事有大好前程,难道就甘愿毁在她手里?”
方如逸听不下去,高喝道:“梁王!到底是谁!在做谋逆之事!”
“不是你,难道还会是本王吗?”元轼侧头盯着她,目光阴狠如毒蝎。“从前本王一再被你欺骗,却念着旧情,舍不得杀你。如今想来,真是后悔。”
他拔刀出鞘,指着方如逸:“你那未成亲的夫君,在大牢里奄奄一息,他若知道你今日死在本王手里,不知会有多难受。他素来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要是能让他难受一回,本王心里实在畅快!”
他仰头大笑,仿佛已然看见了江与辰愤怒的神情。
“你嫉妒他。”方如逸冷冷开口。
“本王?本王嫉妒他?”元轼蓦地咬牙。“本王怎会嫉妒他那个蠢材!”
“他从一生下来,便得了自在。就是在城中到处放肆,左右不过先帝一句他不可被拘束着养大。他虽然没有元氏血统,却又是皇亲,是太子的亲舅舅。他父亲是首辅重臣,姐姐乃当朝皇后,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能大大方方地开口,明着要到手。可你呢?”
方如逸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同情:“你从小谨言慎行,虽有皇室血统,却故意扮成一个闲散的王爷。你胸中有抱负,但不敢明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弹劾,被褫夺封号。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谋逆犯上,弑杀血亲!”
“什么血亲!段家的脏血,岂可乱我元氏江山!”
元轼面目狰狞,手中的刀一下指着方如逸:“你哪里懂本王从小隐忍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