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之间附风攀比,又瞧不起长秋监。没有身家的乡野女子才能使恪州更难以出头,一举多得,一了百了。
侍女扶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走进来。
女子穿着一身桃花色的衣裙,是当下恪州时兴的款式。上身色浅,逐渐加深,裙摆处颜色尤其秾丽,栩栩如生。
用一把团扇遮住了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睛给人看。长发半扎半披,长发齐整地归在耳后,格外恬静。
只是多少瞧着不似娇养大的,日光下发梢枯草般的灰黄。
薛平从下向上打量,凭着几十年相人的眼光,从步履中看出了来人的怯懦自卑。
含胸低头,手指紧抓着扇柄。头上的珠玉随一步一顿的动作而玲琅作响。
果然一派小家子气。
白跑一趟啊,薛平在心中嗤笑底下人看走了眼。大崇唯一的公主,岂会是这个模样。饶是他曾经只见过一个背影,也立刻能断定,这不是宣城公主。
衡沚侧首,目光也落在阿姀身上。
她那眼睛,明显是用妆遮掩了的。从前是明眸善睐,现在一概不见了。杏眼被拉长,眼角下垂变得惶恐丧气,始终不敢抬眼。
丹青时一连僵坐几个时辰也挺直的腰背,如今塌了肩膀。
这裙子原本是照着她的尺寸买的,这时候再看,就黯然失色。
府中的侍女云鲤擅长妆饰,阿姀也很会改变肢体动作,来装成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一个身份背景全是衡沚编出来的浣衣女崔氏。
“是个清秀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抬头我瞧瞧。”
将扇子撤下来,阿姀躬身行了个不标准的福礼,“回……回大人,小女崔氏,是家住城、城郊。”捏起嗓子,磕磕绊绊地说了,才故作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衡沚。
薛平没再看她一眼。
眼神交互间,在伪装极好的妆容中,衡沚看到了她眼中的一闪而过的胜意。
一种他二人联手,已经将薛平蒙在局中玩弄的稳坐泰山。
“内子羞怯,我来回监令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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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姀:占便宜就这一次,我只说一遍
衡沚:上了我的户口还想跑?(得意)(被打)(仓皇抱头)(被迫闭嘴)
第4章 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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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沚的说法,跟方才拿到的户籍卷倒是对上了。
这位崔氏父母早亡,仅有个兄长作伴,却也在前些日子不幸早逝,她便花光了所有的钱置办丧事。崔氏在城中替好些人家浆洗衣裳为生,连花酒楼的活也去接。
如何相识没细说,不过先召侯刚下葬便连夜住进了衡沚的私宅,也是不守节的贱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