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阿姀手上拿着半根萝卜条,有理有据地问道,“今年气候异常,现在才巳时就已经热得不行了,果农的桃树都晒坏了,桃子那么贵,摘他几个桃子怎么了?”
对啊,大牢都没让你蹲,摘几个桃子怎么了。
“况且。”阿姀再一细想,“种桃子不就是给人吃的?让它们烂在树上有什么意义,褚惠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要什么桃李满天下,但凡他老师知道了他私……那些行径,都要气得从坟头跳出来了。”
碎碎念叨的语气,像是被稠热的空气搅得心烦意乱。
事实也确实如此。
大部分商人离开恪州以后,一切算是回归了正途。
先是龚嵊在城中安顿下来,算是正式坐诊了杏安堂。随后是褚晴方提了束脩好酒,拜了龚嵊做个关门弟子,入了杏林。
学堂的选址还在原地,由衡沚手书一封送至公堂,很快便审批下来开始动工了。
章海算作筹建人,在阿姀的提议下,召集商会的大大小小商家,宴至昌庆楼,一一游说大家伙儿出钱。
起初几乎没人愿意投这种慈善的钱,都觉得是打水漂。可家中子嗣入学名额这事一提出来,又见众人两眼放光,心中动摇起来。
阿姀明里暗里地提点章海,向来富而不仁的,就多宰一点。反之,为人厚道又诚信经商的,即便投些小钱,也算是添砖增瓦,好意同样收下。
算了算自己的家底,加上之前借衡沚的钱都还干净,只剩下了三百两。
周嫂子听说她要筹建学堂,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善事,也从自己的私房中拿出三百两来凑了凑,算是功德。
于是见水长东的掌柜,又是召侯的新夫人,才开业不久都拿出了六百两来,只怕是老底都掏空了,众人也不好意思抠搜。
加上人家章掌柜都“好意说明”了,筹建的资金越多,今后大家的孩子们念书的环境便越好,这哪个做父母的还能不掏钱?
于是很快,钱也凑齐了,人也雇好了,只等着开工万事大吉。
章海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营建的能力,加之忌惮校场那事,生怕人到高位被别人构陷,便自己和夫人商议之后,自行放弃了这个名声。
阿姀便白天在铺子和学堂两处来回跑,夜里回去还要盘账再写挽联和喜联。人忙得晕晕乎乎,连累着衡沚每日公务缠身,还操心着她在路上的安危。
书房的长桌去掉了所有的摆件,两人一人一半,各自忙自己的事。
好不容易昨日有雷雨,木头和砂土遮掩了还是有被浸湿之处,今天是无法动工了,阿姀才算得到了一日的休息。
心里装着事,等人便也等得不太耐烦,阿姀摸着白兔子那圆滚滚的身子,忍不住问,“衡沚还不来啊?”
说是要摘桃子,衡沚昨日夜里便一口答应下来。
他也连日辗转在公堂和校场之间,还往楼关去了一趟,来回了七八日,许久是没有一同放松的机会了。
想要的哪是桃子,只是一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