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来时的路,脚下若感到上坡,便是到了树林的边缘,官道就在此坡之下,跳下去便一马平川。
阿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两人,短暂地撑在树干上喘了两口气,又接着向前跑。
到了坡边,悬崖勒马,低头一探,阿姀不由咽了咽。
此处小坡,已然有她两个人那么高,且说起来更像悬崖,因为根本无处可以缓冲,跳下去便直直摔在官道上了。
前狼后虎,能够思考的时机,已少之又少。
身后那不死不休的追骂声,又高了起来。
与其被这两个人用刀捅死,不如跳下去求个生机。
阿姀眼一闭,心一横,抱住脑袋就往下跳。
这失重坠落的一瞬,在阿姀心中缓之又缓,几乎后牙咬得酸了起来,还没有摔在地上的痛楚。
不对,不对。
阿姀模模糊糊,发觉一双手横在她的腰间,接着她整个人就撞进了身后一个温热厚实的胸膛,惊险得有些头皮发麻。
那人的下巴抵在阿姀的发顶,手臂用力,将她整个人向后一扯,原来是骑着马,带她到了身前坐平稳。
阿姀惊魂未定,心跳如雷雨,密密麻麻地砸着,撞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
马儿嘶鸣一声停下,这叫声却有些熟悉。
阿姀蓦地睁开眼,抓着那人的衣袖回头看去。
“这次可得打欠条,掌柜娘子。”
阿姀一惊,望见那双眸子在夜里折射着远处一点光亮,柔和得不像话。
滔行的前蹄在地上轻踏几下,仿佛很是高兴。
这次是主动的,阿姀投入衡沚的怀中,倦鸟归林似的,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衡沚的心跳,平稳地在耳边响着。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凝滞,阿姀才微微侧开一些,连语气都不由地哽了一下,“你如何,如何突然出现了。”
衡沚几乎一身寒意,怕恪州出事,昼夜不停策马折返。
方才到了这里,便见阿姀站得高高地,他才迟疑了一刻就看见人往下跳。
幸好隔得不远,幸好滔行够快,不然他见到的,就是伤痕累累的阿姀了。
他抬手,轻缓地抚着阿姀的脊背,似是在安抚她,也是在安抚自己。
“是什么人在追你?”
阿姀这才想起来,还有两个人追着她来着。
再抬头望向方才那处高地,却不见了追杀的两人。
两个壮汉举着刀,原是不敢跳下去,想着阿姀一个女子必然非死即伤,心安理得地绕了一个大圈过来,正正在滔行前面停下。
“好你个、你个臭婆娘,还碰上帮手了?”其中一个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今夜连这救美的毛头小子一起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