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四周埋伏了诸多人,但小院还是空旷,不能即刻下手抓人,又容易打草惊蛇。在今日之前,云从特地勘验了四周的地形之后,才精准地找到了这一处能下手的机会,也是最近的距离。
足够藏人的茂密,足够高的视角,足够不能预料的遮蔽。
从此处跳下去,距木门也就十步距离。
人若是要跑,下意识必跑向木门。张长史一介文官自不必说,谌览三脚猫功夫,对付对付乞子尚有余地,云从是自小在军营中历练过的,两个人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在秦胜光的预想中,王宣不会愚蠢到轻易接受谌览的请求,派来的人也动机不纯,顶多是打探虚实,不可能对谌览知无不尽。
而褚惠本就是下套的人,自然也不会交心。
三个人你蒙我我蒙你,能商讨出什么有威胁的话。
何况对于如今的局势,未来是否会与蜀中为敌都是未知,能够避势的就避一避,最好让旁人都觉得恪州当下无主帅坐镇,人心散漫诸事不成,才大有裨益。
虽则也骗不了多久,但信件往来蜀中与恪州最快需要十五日。即便是今日擒了谌览,放这姓张的回去报信,也是大半月之后的事了。
谌览一旦下狱,问出了召侯吩咐的事的答案,平州的平叛自然也可以鸣金收兵。五月中旬游北王子进都迎娶宣城公主,一切就都赶得及。
而今宫里传出了金昭仪有孕的消息,依照金峰在朝中的野心与当今圣上的民心,大厦将颓,也是迟早的事。
乱世中若想留有一席之地,就必须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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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廿四,又是雨。
春雨贵如油,对于田间垄头的庄稼人来说,最是珍视不过。
可对于眼下的阿姀来说,却是催命的符咒。
遇到雨,便不能继续完成剩下的画栋,就不能赶在忽归来时将完整的崇安殿交出去。
如此一来,沈琢这祸害没了脸面,怕是身边的人都要招灾。
阿姀站在廊下,凉风口上,叹着气,咳了几句。
迎恩撑好伞,将披风抖落来,严严实实披在她身上,“殿下的病根子尚未好透,怎么在雨里吹风,可不得咳个不停吗。”
带着点责怪的意味,情绪中却都是关切。
阿姀看着远处蒙蒙烟雨中的崇安主殿,高高地矗立在四方的天地中,一时失了言语。
“殿下看什么呢?”迎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瞧到,“崇安殿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啊。”
阿姀拢了拢衣襟,又是长叹一声,“迎恩,若是出了宫,你想去哪儿?”
距即将到来的和亲愈来愈近,一日一日过去,计划中的事却一再耽搁,人便难免焦虑。即便是阿姀已经足够谨慎,也有很多情况是不在谋算之内的意外。
便如这场近十日未停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