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反应上去,沈琢并不理。但由于神宫直属于沈琢,只受皇帝调遣,即便是再着急也无可奈何。
水价一日一日贵了起来,有人从外地运水来高价卖出,一本万利的生意商贾们竞相效仿。
有钱人尚且买得起,没钱的便只能硬喝这脏水,随即生病,又因为没钱求医而死。
很快,护城河流出都城后,其他流经的城镇也开始出现这些惨状。
于是流水一样的折子又送进了崇安殿,再原封不动地送了出来。
天下苦沈琢久矣。
而事主毫不在意,仍旧操办着将要到来的和亲。
金峰带了自己第四位夫人,人年纪轻又娇气,本身诰命服冠就重,热得站不住,直往他身上靠。
他烦得要命,只要揪住旁边一个黄门问道,“这吉时已到,陛下与殿下,缘何还不驾临?”
黄门撑着仪仗,心想你问我我却问谁去,摇了摇头,“贵人们自有贵人们的道理,大人且耐心候着便是。”
贵人们的理由,便是捧着茶,悠哉悠哉地还在崇安殿内,一步都没迈。
沈琢穿着明黄的朝服,佩十二旒冕冠,欣慰地站在自己的一众珍藏前,骄傲地笑着。
阿姀跟在他身后,妆容明艳,珠玉琳琅。
这件嫁衣,足以显示□□气派。
衣襟两侧,绣着如意缠纹。向下是紧紧收束的腰身,被坠着红玉和玛瑙的腰封勒住,足有一掌宽。
裙裾长而沉重,其后是满绣的龙凤纹,要依靠向前的步子才能扯着垂坠的拖尾。其内衬着罗锦石榴裙。
连高头云履上,都坠着翠玉。
人被塞进这样华贵的刑具中,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姀的颈子酸痛,却不敢活动一二,生怕那金钿金钗,一低头就掉了一地。
要是有个磕磕碰碰,都不好转手了。
明明已经到了吉时,沈琢却屏退仪仗,将她唤进殿中,阿姀心中七上八下的。
前一日崔夫人与她约定的时辰,眼看着就要近了。加上后面那些繁琐流程,势必会迟的。若其中有了什么变故,就正正应了今日的黄历,诸事不宜了。
沈琢欣赏够了,才回过头来,“元宁啊,且看朕的这些珍品如何。”他指着身后架子上妥善装裱着的字画。
今日突然套上人皮,说出人话来了。
阿姀一眼就看到了最当中,装裱手法最细致的那副天子游猎图。
轻轻勾了勾唇,恭维着,“是,陛下的珍藏,都是再好不过的。”
沈琢得意地扬着下巴,细细看着这副游猎图,“你父亲在时,就想要这副图。”他背着手,倨傲的模样一如既往,一看就是要嘲讽于她了,“可此图据说,非明君不现世。他求了一生也不曾得,朕登基一年便寻到此图。可见朕这个天子,得天庇佑,乃是真龙在世,而你父亲,呵。”
轻蔑的笑声一出,阿姀便了然。
可见衡沚将画送来的这一招,十分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