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点点头,“好。”
云从怀中背着个小包袱,特意过来解了下来,“夫人,这是方才落在车上的一沓金箔纸,余下的祭品都被碰坏了,也就这些还能用。”
只留下一些也是好的,阿姀接过来,道了声谢,“辛苦你了,有这些也足够了。”
待大家收拾妥当,进了祖茔,吉时虽然过了,祭品也少了,但该做的事还是一件都没少。
阿姀捻着香,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的礼。
面前的事她并不熟悉,却最是亲近的所有亲人。
俗世中人的关系有时还真是奇怪,有些同姓说是至亲的,禽兽不如,有些在外人看来并不算血浓于水的,朋友或是师长,却愿为你贡献所有。
母亲。阿姀在心中轻声唤着,过往的一切都即将烟消云散,凭着我自己的本事,离开冷血无情的皇宫,我如今过得也算不错。
从前为保护她不受沈琮的虐打,不得已失去的母女情分,也在阿姀不断成长的过程中,自己一点点地补了回来。
如今马上就能亲手报了这桩不共戴天的仇,还要多谢您,为我留的后路。
阿姀将眼泪擦干净,她知道顾守淳和他的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等着她行动。
明黄的丝绢从袖中拿出来,这一份,是盖了沈琮私玺的诏书,如果现在填写上内容,它便具有了大行皇帝遗诏的效力。
凌驾于任何玉玺加封的圣旨。
阿姀将诏书平铺在地上,旁边是赵恒早就准备好的笔砚,平静地问,“顾将军,您觉得我该怎么写?”
顾守淳面容肃穆,“臣不敢多言,殿下写什么,我等就做什么。”
这是句很容易做到的话。
如今笔在她手中,写什么都不过是几笔的事。
可她又觉得,手中的笔似有千斤重,写什么,都落不下去。
光阴一点一点地流逝,直到天色渐沉,阿姀还没写完。
赵恒着急地问顾守淳,“大人,殿下能行吗?咱们可没多少时间,北境那位已经在路上了。万一要是师出无名,不就成了无诏进都,进退两难了吗?”
顾守淳沉默着,不由看向前头阿姀单薄的背影。
她跪在那里,身上只有一根翠竹削就的簪子有些颜色,几乎让人认不出来这会是一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