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在墙根听着外头街上吵吵嚷嚷,心想真是不公平,有事求她的时候每一个都踏破门槛,这事办完了就全都避而不见。
天色已经不早了,虽然都城早就不再宵禁,但寻常的这个时候,街上早就安静下来。无论早起的还是晚睡的,都该入梦了。
而现在人们恐慌哭喊,既想趁乱逃出城不得,又遇到金峰手下那些渣滓暴力安定,在街上公然屠杀百姓。
府中本来就只雇了个厨子每日做饭,两个小厮干日常粗重活,还有个一个打扫庭院。阿姀自从陈家祖茔回来后,便将他们全都给了钱遣散了。
如今这偌大的陈宅,一盏烛火都没点,只有阿姀和云鲤在黑暗中静静地等着。
云鲤看阿姀更深露重地,身着单衣站在墙下,心里有些担忧。
“娘子,披件衣服吧。”云鲤将披风罩在阿姀肩上,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如今该怎么办?没想到那些王公大臣们那么会躲,金峰一用强,全都闭门不出了。”
阿姀也知道,她只差指名道姓地说吕中庭和沈钰仍了。
只不过就算他们没有闭门不出,也是没什么用。赤手空拳干不过人多势众,古往今来的问题了。
阿姀有件事没做,始终觉得有些不舒服。
思索再三,她回头对云鲤说,“咱们屋里什么都有,一个月闭门不出也没问题,你安心待在着,衡沚没进城前不要出去。”
这叮嘱的语气,一下就让云鲤急了起来,“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应该一起待在这儿啊。”
阿姀摇摇头。
“有个人快要死了,我得去再见他一面,还有些话要说。”而后捏捏云鲤的肩膀,“外头太乱了,我们一起反而引人注目。我办完了事就会进宫,金昭仪马上生了,不能让金峰有机可乘。”
“那,那。”云鲤慌了神,“我还是害怕……”
不是怕自己一个人待着,也不是怕外头杀人,而是怕阿姀一个人去犯险。
阿姀弯着嘴角向她笑了笑,表示此事已定无法改变。
险境十有八九,但有些人要是死了,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陈宅在富贵巷,距离皇宫很近,只要从后门出去,很快就会到端履门。
阿姀换上轻便的衣裳,揣着金昭仪给的令牌,一脸坦荡地站在宫门前。
“你,干什么的?”
她一直垂着眼低着头,这些侍卫都是新换的,顾守淳的人早就不在了,根本不可能认出她来。
阿姀恭敬地回答着,“民女家中世代从医,是金昭仪的母亲特意叫进宫助产的,这是娘娘给的令牌。”
黑灯瞎火的,这时节进宫,都是不怕死且有些背景的。
城门之外两军叫阵,金相威胁说硬来就烧城玉石俱焚,绝不让江山落在他们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