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沚知道这人是不怀好意,是以怀抱着阿姀,余光一直在瞥他的动静。
如果猜得没错,大崇只有一个人善使长矛,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要三步之内,速度之快几乎无人能躲。
他竟然也为金峰所用。
在这个对策里,衡沚从没想过全身而退。如果是冲着自己来,再好不过。
可衡沚漏算了。
那人慢慢起势,矛尖微微下压,出手的那一刻,竟是直直握着长矛便指着阿姀刺来。
衡沚来不及思索,左手用力揽着阿姀的腰向右一转,将人顺势裹在身下。
长矛手刺了空,顿时恼怒,很快掉准了矛尖,又朝衡沚心口刺去。
马车遮挡着他们,身后密切关注着的袁呈信和晁蓄也根本看不清楚。
在极短的距离之内,对方手中这杆做工精密,甚至杆身能借力弯折的长矛,简直是必杀的锐器。
阿姀顿时反应了过来。
衡沚护着阿姀,尽力地躲了两三招。但他稍有反攻之势,长矛手又立刻调转矛尖刺向阿姀。
她只有一点防身的拳脚功夫而已,她根本躲不及这样快的攻速。
就在衡沚再次将阿姀轻推开,助她躲开险境,阿姀半个转身,那人就立刻借她衣摆翻飞的风势,轻巧地一转矛尖,又换了靶子。
雪亮的矛尖冲面而来之时,阿姀重心还未调稳,将将仰面,露出的是仅有几件衣衫之隔的,毫不设防的心口。
这次衡沚来不及拽她避开了。
阿姀的眼前突然慢了下来。
人都说,死前的一刻世间是迟缓的。在这上天施舍的一瞬里,一切都放慢下来,慢到足够一个人回忆自己的一生。
可这一瞬倏地送至眼前时,阿姀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长矛手狰狞的面目,和眼前澄蓝的天色,仿佛就是她的最终。
还有衡沚扑身过来,他眼里的惊慌错乱。
衡沚。
衡沚!
放慢的时间顷刻开始流转,所有的声音重归于耳。
风继续吹,日光再次炫目。
阿姀感觉到自己重新恢复了肢体的掌控,但在她想要拼命拉开衡沚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尖锐的矛尖寻隙刺入,贯穿了他的身体。
冰冷的铁器上,衡沚殷红的血顺流而下,立刻淌成了河。
阿姀的耳边一阵嗡鸣。
衡沚还在看着她,可那双平日里她已经看惯了的眼,这次没有了笑意,随着生命的流逝,有了散开的痕迹。
他张口欲言,可只有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来。
手掌还死死地捂在她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