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一愣,俯下身去一点一点捡起来。锦盒里面套着个木头匣子,匣面一掌宽,大约半尺长短。
摔了一下,匣子敞开着扣在地上,好在没摔坏。阿姀检查的时候,在匣子里发现了一张字条。
白纸黑字,却仍能想象出,陈昭瑛当时写下的语气——
“吾女阿姀,此物却不是与你的,乃是故人所赠。若有一日见此字,则母亲多半已死。若有便利,将此物交予蜀中王宣,言陈昭瑛有愧所爱,万望珍重。”
阿姀的指尖轻轻颤着,四周一片寂静,她甚至听得清自己的心跳。
她将掉落的几样东西捡起来,一张卷着的纸,一枚穿着铜钱的红绳,还有一柄纂刻着福寿纹的金镶玉簪。
最后,是那枚鱼符。
阿姀摩挲着鱼符的纹路,发现了它的大不一样。
鱼嘴与鱼尾处都凿了眼,用绳子穿起来,下面挂着穗子,竟然是做成了挂饰模样。
阿姀蹲得太久,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往头顶涌去,干脆坐在了地上,打开了那张卷着的纸。
纸面已经泛黄,但字迹还算清晰,应当是一封信。
还有一处略高出纸面一点,是被浆糊贴着,黏于其上的。上面写着惠舒十五年,中一甲第十四名,王宣,竟然是从科举放榜上裁下来的。
底下的内容也很简单,写着笔者即将外派为官,但决定从军,与父亲一道出征南境。
生辰礼物,等他得胜归来,再补给守信的人。
其实一切都很明了了。
写信的是王宣,他迫不急待地将自己中举的消息告诉自己心仪的姑娘,说等自己建功立业回来,就来迎娶。
而那个心仪的姑娘,就是陈昭瑛。
这些,都是他们曾经定情的信物。
只是天不遂人愿,最终他们还是不得相守。但陈昭瑛已经放下了,自己一生都会囿于皇宫,而王宣山高水远,再不能相见。
于是她写了这个字笺留给阿姀,盼望着她来清点此处的物件时,能发现这个匣子,然后替她还给王宣。
也算是,有始有终。
阿姀忽然笑了。
她也不知是为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陈昭瑛一直委曲求全,默默地接受沈琮给她带来的一切。
不管是做太子妃,还是皇后,都逆来顺受。
阿姀曾经替她不值,也怨恨过她为什么就这样喜欢沈琮。哪怕她从没有得到沈琮的一点点爱。
现在才完全释怀了。
陈昭瑛也不爱沈琮,只是命数到了这里,她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