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到的是祁昇和他的秘书,祁定昌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会议室里,满满都是黑西服,连秘书都是男士,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曹月华眼神里没有一丝退缩,她没有准备ppt,苏星落从落地窗看着她,见她用各种手势极力呈现自己的观点,讲述市场反馈和未来构想。
但是,这一套在高管和股东眼里,只有外行和不上档次。
当一个高管问她,对未来市场份额的评估时,她说:“未来每一家大大小小的超市都会有一个属于曹记辣酱的货架,大概这么长。”她张开双臂,用手笔画。
然而迎来的只有不屑和戏笑的眼神。
“女士,我第一次听人用手语来比划市场份额,”高管遮住嘴角的嘲笑,但看上去却更加戏谑了,“恕我直言,您通篇一个数据都没有,市场调研只是街坊们都说好,未来规划用手比划,这样的企划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
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对曹月华满满的热忱不屑一顾,对她带来的辣酱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会议前后只用了十五分钟,曹月华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没有一丝被羞辱的愤恨或沮丧,反而不吭不卑,泰然自若。
苏星落看过那么多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人,第一次从一个遭受百般刁难的普通妇人身上,看到了他们都没有的魅力,她好喜欢麻麻。
祁昇跟着走了出来,怕曹月华不死心,叫住她居高临下道:“出于过去的情面,只要您不狮子大开口,我完全可以出一笔钱让您安享晚年,何必搞这一套呢?别再给我爸爸寄什么辣酱了,他就快要做手术了,怎么能吃那种东西?”
曹月华如今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女儿说祁昇不能算生意人了,他就是愚蠢和高傲的杂糅体,完美避开了一切商场上赖以生存的品质,怪不得他管理的生产线漏洞百出,摇摇欲坠。
“那种东西?维德也在经营食品自有品牌,你手里就快要倒闭的工厂,也是做酱的!”
祁昇轻蔑一笑:“您知道研发一种新品需要耗费成百上千万的资金,历经数月乃至数年吗?您知道我们的团队有多少食品工程的博士,有多少高科技专利,一个新品经过多少轮评估才能走到三十二层见跟这些人宣讲吗?就您这样在街坊中这个尝觉得咸了就加糖,那个尝淡了就加盐的家庭作坊,做做街坊生意就够了,竟然打维德的主意,还直接联系我爸?为什么穷人总是比这么贪婪?”
最后一句是说得快了,不小心说出了潜藏在心里,根深蒂固的鄙视。
但他不后悔,甚至更加刻薄地剜了曹月一眼。
曹月华一边收起被各位高层置之不理的辣酱样品,一边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原材料是化学元素周期表,是试剂,是试管和注射器,而我们的原材料来自这块土地,来自我们的根。”
祁昇哼了一声,学着曹月华的样子用手比划,“您说的话就跟市场份额这么大一样难以理解。”
“妈。”苏星落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曹月华跟前,完全无视了祁昇的存在,“走,我们回去。”
对苏星落,祁昇没有客气,他再次警告道:“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就能接近我,我们,是不可能……”